“不要……不要說出來。”她淒厲吶喊,只恨不能將喉嚨喊破。絲毫不想聽到醫生嘴裡蹦出來的字眼,字字都是在灼燒著她的心。
醫生停頓一下,繼續:“病人已經到了胃癌晚期,癌細胞馬上就要擴散到胃的三分之二,我們建議儘快治療,進行切除手術,以免癌細胞再次擴散。”
蘇木怔住,醫生的話猶如在耳邊被放大,且不聽迴圈,胃癌,晚期,三分之二,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回想起童年的時候,蘇致誠身強體壯,總是喜歡炫耀自己在抗洪救災時的光輝事蹟,說得一驚一乍,一幕幕像是就在眼前,什麼拉著繩索飛度過河,將被困的人員一個個單手抱著在握緊了繩索折回去,每次來來回回都是在對一個人極限的考研,蘇木那時候想他是多麼厲害強壯的一個人,可是轉眼間,人就躺在病床上,一張蒼白的臉,臉上都是痛苦,五官都擰在一起,那模樣活像是在受酷刑。
蘇木知道蘇致誠的身體不好,那也是從去年才開始,姜叔通訊來說要買一些進口護肝護肺的藥,不過找不到途徑,畢竟國內要命真假參半,不如國外來得好,可是從國外進口,需要經過層層把關,程式嚴格,於是問他有沒有辦法,他當時一口答應了,接了這趟活,定期的每個月寄送藥回去。
可蘇致誠的身體狀況遭到到這種地步,他不知道。
江梅的情緒穩定了些,恢復了些理智,擦乾眼淚,紅著眼,“醫生哦,沒別的辦法嗎,切掉三分之二的胃,會對以後的生活產生什麼影響。”
“按正常的恢復來講,沒什麼大問題,平常生活中只要注意飲食清淡,少食多餐,這一條一定要記住。但是也不能排除後續還會有什麼突發情況出現。”
蘇木口吻嚴肅,已做定奪:“那麻煩請儘快安排手術。”
江梅還在猶豫之中,張了張嘴,昂起頭想說點兒什麼,終是沒說出來,她現在的整個人和霜打了的茄子沒多大區別,沒有精神力氣在說話了。
醫生將蘇木叫到工作室,筆尖在紙上隨意一劃,簽了同意書。
返回到原來的地方,江梅還在,癱坐在長椅上,還是沒能接受這麼快做手術的事實。蘇木也不想多言,只說了句:“現在可以探視了,十五分鐘時間,你不見看看嗎?”
“看、看看!”她慌慌張張,推開蘇木一路跌跌撞撞跑進重症病房。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又跑出來,拉著蘇木的手,“你也過來啊,站著幹什麼,你爸正好醒了。”
蘇木的手指動了動,沒掙脫她的鉗制,跟著她走近病房,站直了身體立在床尾處,俯視著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的人半睜著眼,虛弱地笑了笑,猛然間,嘔的一聲,劇烈嘔吐起來,江梅恰好就坐在他的右側,被吐了一身,滿身的嗖臭味,她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望著身前的嘔吐物,噁心感席上心頭,她也吐了,一直吐個沒完,最後連胃裡的酸水都吐乾淨了,還在嘔。
房間裡充斥著難聞的味道,江梅最後被人扶著去打點滴去了,而蘇木等著護士清理完後,仍舊站在床尾,望著蘇致誠,老了,眼角的皺紋橫生,面板鬆弛,眼光也沒有以前犀利了,帶了點昏暗,眼睛的光芒都是那麼黯淡。這麼細細看來,找出了太多與先前不一樣的東西。
蘇致誠嘴邊的嘔吐物還沒有擦乾淨,蘇木抽了張紙巾,幫他擦了擦,隨口也問:“怎麼不告訴我。”
說話有點兒困難,胃裡還在翻騰,好一會兒他才憋出一段話:“老了,身體不中用了,各種疾病自然也就來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稍稍緩口氣,“其實吧,當初覺得你是意氣用事,離開蘇家,現在想來,其實你做的對,但我也沒什麼錯,已經給你鋪上路一條平坦大道,只要你願意走,一路光輝,可是你不願意,不喜歡被人安排,要過自己的人生,走自己路,就算一路上荊棘滿地,你還是會,所以啊,這讓我們隔閡了這麼多年。
現在人老了,覺得也就無所謂了,人死如燈滅,到最後也帶不走什麼,不如多多享受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找回一些丟失的東西。”
蘇木沒說話,將毛巾放在一邊,很少能聽到蘇致誠能如此心平靜氣的發言了,還是這樣的發言,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醫生已經在安排手術中了,你這幾天就在醫院好好住著等待手術,母親和我每天會來抽空看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下,病房外的女聲恰好穿透空氣,直到耳裡:“蘇伯伯,您、您還好嗎。”她喘著粗氣,彎腰扶著門,滿是擔憂。
蘇致誠點頭,朝著她招手,示意讓她坐過來,有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