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從別人手裡硬要過來。
張志誠看了看簽字,說:“請轉告慕容久,並透過慕容久轉告戴夢巖和梁士喬,我感謝他們的信任,非常感謝。”
方迪說:“好的。那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張志誠說:“等會兒,我還有話跟你說。”然後對秦處長說,“你們待會兒再看。”
秦處長把一本筆記遞給張志誠,說:“不簡單啊,你看看。”
張志誠接過筆記看開啟的那一頁,點點頭說:“嗯,有見解。”
方迪也很想知道葉子農的筆記裡寫了什麼,就問:“我能看看嗎?”
張志誠說:“當然。”就把筆記遞過去。方迪坐下,看開啟的那一頁,明白秦處長說的應該就是這段了——
中國盛也民主,衰也民主,盛於實事求是的民主,衰於事於道的民主,盛於國家所有權利益的本質民主,哀於迎合大多數人好惡的形式民主。美國式的民主曾經是革命的,現在已經不革命了,甚至需要革命了,美國人民和歐洲人民如果還抱著美國式的民主不放,將來的結果很可能跟蘇聯一樣,是自身垮掉了,用不著誰去打倒。意志不一定體現利益,人類社會走到這個共識還需要時間,誰先意識到,誰就佔優勢。
方迪還注意到旁邊那頁的一段話——
說到專制,不管什麼事、什麼條件,不問青紅皂白,唯數人頭論,也是一種專制,是對實事求是的專制,是對科學決策的專制,本質上還是對國家和人民根本利益的專制,而違背科學的,違背事物規律的,就沒有不付代價的。
方迪隨手翻了一下,又被一段話吸引了——
判斷一種文化的利弊,如果不是以認識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規律的法理論,而是以東方與西方的方位論,以黃土與海洋的顏色論,以傳統與現代的時間論……這就唯了,要麼東方西方,要麼黃色藍色,要麼唯心唯物,要麼儒家法家,很多的,這個思維半徑已經不足以有效判斷事物了。講唯本身就錯,說唯已經有了一堆,再弄個唯心與唯物的統一就更錯,那不叫統一,叫攪拌,就更一鍋粥了。人陷在這個境裡面出不來,很多事物就無解,不是所有的判斷都適用非此即彼的。如果不以方位、地域、新舊為判斷,而是以認識事物真相和接近事物規律的有效為判斷,你就不在意它古今中外。
方迪看著,腦子裡想著老九跟她說過的話:葉子農說筆記是他個人的認識,對錯都是他自己的事,不能公開,不妨礙誰。當然,這些話她已經告訴過張志誠了。
張志誠對秦處長他們說:“你們先忙去吧,我跟方迪談點事。”
周秘書、秦處長和焦乾事3人離開了會議室。
方迪站起來說:“有事啊?”
張志誠說:“桌上的東西你挑一件,留個紀念吧。”
這是方迪沒想到的,她怔了一下,說:“這怎麼可以呢?”
張志誠說:“那我這個處置權就是假的了?”
方迪環視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伸手拿起大茶缸,說:“我留這個。”
張志誠有些意外,說:“我以為你會選國旗打火機呢。”
方迪說:“國旗打火機是葉子農的政治態度,有標誌性,我拿不動的。”
張志誠問:“那為什麼是大茶缸呢?”
方迪說:“您是上海人,不瞭解以前的北京,以前‘文革’那會兒不像現在這麼忙,特別是到了夏天,大點的男孩子一到晚上就扎堆兒,一個大茶缸,幾個杯子,幾個暖瓶,沏上一大缸子高末,高末就是茉莉花茶的碎末,便宜,三四個人就這麼喝茶聊天,半夜都不散,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現在大家都忙著掙錢了,葉子農的心思不在掙錢上,人又懶散,就很難有什麼朋友了。他一直帶著這茶缸,我覺得他是內心孤獨,他懷念那段日子。”
張志誠點點頭說:“嗯,那你就留著吧。”
方迪說:“梁士喬來送打火機,問了戴夢巖的事。”
張志誠說:“我已經佈置下去了。”
方迪說:“我也是這麼回答的。我跟九哥談過我的看法,不知對不對。如果可以,我想知道您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張志誠說:“戴夢岩心理有障礙,可以理解。她的公民身份隸屬港英當局,她與子農也不是相互屬於的關係,這就涉及兩個權利,一個是身份權利,一個是關係權利。在人們的習慣認識裡,如果她與子農的關係是母子、夫妻或情侶,就不存在用誰的血給誰鍍金了,那叫犧牲與擔當,而戴夢巖缺乏這種心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