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大樹下轉出來,喊道:“明揚!”
史平佐一聽是女子聲音,心裡打了一個突,藉著不遠處透來的燈光一瞧,見來人是十四五歲的姑娘,打扮華美,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由怔了怔。
適才在前頭,一來因隔的遠,二來人多,史平佐並沒有瞧真切二公主的樣子。現下假山處陰暗,二公主又沒有帶宮女一道過來,史平佐便沒有認出她來,只暗暗皺眉,認為這是周明揚惹來的姑娘。因尋思:周明揚是要尚公主的人,而且今晚二公主也到了,他現下卻約了一位姑娘到這處幽會,若是傳出去,卻如何是好?
“你是?”二公主一邊問話,一邊四處看,不見周明揚的身影,不由微微搖頭,咦,這個小嬌羞莫不成是瞧見有外人,不好意思之下躲起來了?
史平佐見二公主一副找人的樣子,只得道:“我過來一會了,沒見著別人在。”
“定是躲在假山後了!”二公主見假山後似有東西一閃,提起裙子就衝過去。
“小心!”史平佐一側頭,分明見得假山頂上有一塊三個拳頭大的小石頭忽的滾了下來,他眼明手快,顧不得許多,伸手去拉二公主。二公主被他一拉,絆在裙角上,向後就倒。史平佐被二公主一撞,倒退著撞在假山角上。假山角被他一撞,石塊向內一凹,只聽“轟”一聲,他和二公主齊齊跌進假山腹中。
“這是怎麼回事?”史平佐吃驚,一抬頭,卻見撞開的石塊合攏了,假山腹內一片黑暗。
二公主跌在史平佐腳邊,尖叫一聲之後就爬了起來,伸手去推石塊,哪裡推得開?
“我來推!”史平佐湊到二公主身邊,用力一推,也是推不動,一時摸摸索索,喃喃道:“莫不是有機關。”他這裡推著,卻聽見二公主在旁邊尖叫連連,只得道:“不用怕,待會自然有人找過來的。”
“我就是怕,就是怕!”二公主繼續尖叫著,“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要不扯我,我怎麼會掉進來?”
“你怎麼不講理呢?”史平佐有些生氣。
“不講理怎麼啦?”二公主尖叫著,突然“哇”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我怕黑!”說著抱住史平佐的手臂,把眼淚和鼻涕都擦上去。
“喂,你……”史平佐懵了。
“我怕黑!”二公主的聲音小了下去,抱著史平佐手臂直髮抖。
“別怕,有我在呢!”黑暗中,史平佐猶豫著,終是沒有推開二公主,只柔聲道:“我們跌進來時,石塊是鬆動的,肯定有空隙出去。”說話間,他的手推到石塊某處地方,石塊被他推開一條縫,外間透進一點光亮來,他正待加把勁,卻聽得外間似有聲音,不由驚喜,張口欲待呼喊,嘴一張,卻被一隻手捂上了。只聽身邊的女子道:“是任曉玉和一位男子,且聽聽他們說什麼。”
“你不怕了?”史平佐驚奇。
“有光亮,我就不怕了!”二公主扯過史平佐的袖子,把鼻涕全擼在他袖子上,一邊小聲道:“你猜,任曉玉和誰幽會來著?”
任曉玉活了十六年,從來沒有像今晚這般憤怒過。夜色中,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戳在柳永臉上。
兩人不合適?既認為不合適,為什麼要等到她把心放進去了才說?為什麼要等到京城裡諸人皆知道她在等他上門提親才說?一句不合適,置她於何地?
任曉玉才貌雙全,在京裡素有名聲,未遇見柳永之前,求親的才俊實在不少。十四歲那年,她堪堪要定下一門親事,恰好新科狀元柳永出現在府中,在屏風後那一眼,她便決定,親事,且不忙定下。只是柳永滑如泥鰍,她要牢牢掌握他,便不能過早透出愛意,叫柳永吃定了她。
之後,任曉玉對柳永的示好中,總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總有意無意透露出,她其實有更好的選擇,她父親那裡,也給她備著許多好選擇,但誰叫她看柳永更順眼些呢?為了柳永,她願意犧牲那些好選擇,也願意將來憑藉父親的權力,助柳永一臂之力。所謂恩愛,先有恩,後有愛。她願意先許以恩,希望柳永回報以愛。
是的,柳永一心向上,想借一門好親事,及早在仕途上一展身手,但並不代表,他能接受任曉玉未提攜,先示恩的行為。也並不代表,他只有任曉玉一個選擇。雖則,周敏敏有諸多不如任曉玉的地方,但是,周敏敏不會先以恩人自居。將來,也不會坐在他頭上。
他早年讀詩書,讀到“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時,也曾憧憬過,將來會遇上一個心儀的女子,過上神仙眷屬的生活。但隨著父親早遜,母親病弱,家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