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舒瑤的信,清楚地知道兩個孩子的成長細節,好似他並沒有離開一般。
看到來人,周允鈺溫和的表情緩緩收了起來,信件也被他放到他手邊的一個匣子裡收好,手卻還是放在匣子上,似乎這麼就可以感受遠方一直等著念著他的人了。
而在京中的舒瑤,也在看周允鈺給她的信,相比她每回厚厚五六頁的書信,周允鈺給她的只有四個字,“平安勿念,”但這四個字就是舒瑤想要看到的,平安就好,她內心深處唯期盼的就是周允鈺的平安。
自從周允鈺離開,舒瑤就讓兩個孩子搬到寢殿來就近照顧,兩個孩子都很乖,吃飽了就睡,十分省心。
小太子和小公主全然出落得白白淨淨,米分嫩無比,醒著的時候,那小胳膊小腿兒就沒個消停,小太子十分愛說話,盯著人能嘰裡咕嚕說半天,許久不見舒瑤,還會“啊嗚,啊嗚……”地叫喚,好似在說,母后,我想您了……表情委屈可愛,看的人心都化了。
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對小太子和小公主來說也是如此,上到蕭太后和陳氏,下到鳳翎宮裡照顧的宮人,對愛賣萌的小太子都無比喜愛,對不愛笑和周允鈺十分相像的小公主都不自覺帶著點莫名的敬畏。
但這裡絕對不包括舒瑤,她更喜歡逗她的又悠寶貝,雖然每每把她逗得要哭不哭,不堪其擾,舒瑤就會充滿了其他人全然不理解的成就感。
她的日子就如陳氏所想,未能有太多憂思的時候,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總也會想想在西北的周允鈺,想想他可能在做什麼。
六月十七,無論是京城的月亮還是西北的月亮都還很圓,淡銀色的月華傾瀉而下,夜幕下的大地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一聲敵襲的號角,猛地撕裂了月夜的靜謐。
戎狄來襲!
呼延首領坐下的第一勇士率領他們的戰士奇襲西北大營,根據鍾赫在西北營中的細作告知,他們分兵到了白雲谷,企圖以那裡為突破口,一舉將他們全部殲滅,眼下西北大營主力不在,他們就給大虞一個擒賊先擒王,殺了這鎮守後方的周允鈺,大虞軍必然大亂!
丑時,夜半和平旦相交的時刻,是一個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五千騎兵,翻山越嶺奇襲而來,直入西北大營,等大虞軍的號角響起,他們都進到西北大營裡了,而且目標十分明確地對準周允鈺的大帳。
“誰取了皇帝小兒的首級,誰就可以娶大首領的女兒!”
第一勇士高呼一聲,伴隨著喧囂的馬蹄,徹底打破了夜的寂靜,他帶的戰士都“嗷嗚……嗷嗚……”地狼叫起來了!
一個個都十分興奮,娶了大首領的女兒,就相當於一步登天了。
但越靠近周允鈺的大帳,他們莫名就越心慌,西北軍警示的號角明明已經響起,但整個西北大營,除了寥寥幾個火把,全然死寂無比,這五千最勇猛的戰士都忍不住發毛起來!
“沒人!裡面沒人!我們……我們中埋伏了!”最先衝入大帳的人,猛地衝出,爬上他的戰馬奪路向來路逃去,毫無疑問,他們中圈套了!
嘰裡呱啦,戎狄戰士們各種罵孃的土話響起,但進入了這裡,哪裡還可能有他們逃生之路,萬箭齊發,他們的第一勇士就率先被射成了篩子,死不瞑目!
而死前的這一刻,他最恨的不是大虞人,而是鍾赫!帶給他們錯誤情報的鐘赫!若能變成厲鬼,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全部滅口!”
大營之外的一個高地上,周允鈺淡淡地說,傳下命令。
許久,他的目光緩緩從大營的方向收回來,踱步走到了後方,月色之下,十分寂靜,但他身邊站滿了虞皇軍的將士們,所有目光都隨周允鈺看向了他,
一個二三十歲,已經剝下大虞軍服的男子,他雙膝跪地,雙手被綁在身後,脖頸上架著數把利刃,臉色煞白,卻無多少驚懼的表情,只有一種平靜,面對死亡的平靜。
“您是怎麼發現的?”他看向了周允鈺,目光有淡淡敬佩和崇拜,一如虞皇軍和西北軍所有的將士們看周允鈺的目光。
他平靜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眼下唯剩的執念就是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漏了馬腳,要知道,他今夜之前的地位,全是他在戰場上用軍功一點一點拼殺來的,無半點水分,甚至大部分時候,連他都以為自己只是大虞的一個血拼沙場的戰士,僅此而已。
周允鈺並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句,語氣平淡,不見喜怒,
“你呢,為什麼背叛朕,背叛大虞?”
男子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