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眼中的恍惚一閃而過,她對蕭太后的欣賞一如初始,舒瑤的婚事是她們之間最後的博弈,如今,蕭太后要她幫忙,在不觸及她底線的情況下,她都會幫的。
蕭太后微微垂眸,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幾日前她還有些嫉妒陳氏在周允鈺心中的分量,但今日,她卻又選擇她來幫忙,在陳氏面前,她也只是晚輩,她也是她為數不多能試著去依靠的人。
“父親曾經對我說過,您是我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有什麼想不通的就來找您,”當時她並不明白,她父親死前為何要對她說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現在想來,或許,那個時候,他就預見了而今的一切。是啊,哪裡會有一輩子都戳不破的謊言。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怯懦,她不想活在謊言裡,活在憐憫裡。
陳氏未應答蕭太后的話,只讓她繼續往下說,事實上從看到蕭太后到現在,她心中琢磨了無數個她可能來找她的事情。
“我想請您幫忙查一查,先皇一直藏著的那個女人……她是誰?”從看清事實到現在,已經有些時候了,但她說出這番話時,依舊覺得心裡鈍痛無比。
他騙了她,他愛著別人。這是事實,她必須接受的事實,但還不夠!
陳氏繼續沉默,眸光甚至表情都波瀾不驚,就連蕭太后也看不透她此時心中的想法。
“說清楚些吧,您是怎麼發現的?”陳氏淡淡道,她以她對蕭太后的瞭解,這事絕對是近來才發現的,否則,只先帝還活著,以她的性子,絕對會鬧一個翻天覆地。或許會出史上第一個休夫的皇后也說不定。
她來找她,果然是對的,陳氏不會對她憐憫,她只會真正地幫她。
而後蕭太后就將令牌的事和陳氏一說,很多不能對周允鈺,不能對舒瑤傾訴的話,此時都能開口。
“令牌啊……”陳氏低語道,這件事還真沒人告訴她,蔣書玴作為周允鈺的近臣,有他需要遵守的規則,而周允鈺估計有所猜測,卻又因為是他父皇和生母之間的事,自也不好說對她說。
“他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居然拿出去幫叛逆,”蕭太后並未歇斯底里,如今她想要的就是一個答案,一個真相,然後就是放下,徹底放下。
“沅姨……你已經知道是誰了?”蕭太后始終注意著陳氏的神情,自也發現她那一閃而過的沉思和恍然。
“只是一個猜測,娘娘若無事,可以陪臣婦一起印證這個猜測,”印證的過程也好給蕭太后一個緩衝接受的過程。
這一層迷霧揭開,可能不僅僅是那個女人的身份暴露出來,可能還會有一些被掩藏得更深的連她也不定知道的真相被揭開。
蕭太后緩緩點頭,她來蔣府這一趟,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如何也依舊是千瘡百孔。
皇覺寺的事情之後,安寧長公主以及她駙馬顏卿的處決也下來了。
顏卿一力當下了所有罪責,安寧長公主以及她的兒女並未受到太多牽連,然而當顏卿秋後問斬的處決已經在周允鈺的桌案上時,安寧長公主願意用自己的品級和封地換顏卿一命的請罪摺子也隨之呈上。
出於一些考慮,顏卿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被判流放嶺南,代價是安寧長公主封地收回,只留有皇家公主的一個空名,安寧的封號也一併收回。
他們的三女兒夏筠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過命來,卻就要面對父母的分離,曾經的安寧長公主,現在的十三長公主周安寧決定和顏卿一同前往嶺南,重新開始。
九月初,秋風簌簌,有一種道不盡的淒涼。
就在京城郊外,流放隊伍離京的路上,蔣府一輛馬車停靠路邊,不久就有護衛上前說明,而後流放隊伍中,一身粗布素服的顏卿就被提了出來。
顏卿腳上的鐵鏈並未解開,但他心頭的枷鎖已經盡去,整個人看起來反倒輕快了幾分。
流放隊伍的最後有一個隨行馬車,車窗裡有一婦人不時掀簾看向他們,準確地說,是看顏卿。顏卿似有所覺,轉身對著遠處看他的人,點了點頭,讓那馬車裡的人安心。
周安寧的決定讓很多人都吃驚,沒有封地,沒有封號,這個長公主就只剩下一個空名,但她終究是皇家血脈,只要在京城裡,依舊沒人敢欺辱她,但她卻還是選擇隨顏卿走,顏卿要寫休書,她甚至以死相逼。
他顏卿何德何能讓她為他到此地步,今後,他就只為她而活。
陳氏下了馬車看著顏卿走近,護衛們遠遠退開。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