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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任非桐掛了電話,遲疑道:“也可能去了朋友家。”

任襄禮沒接腔,拉開車門上了車,深色的車窗很快升了上去。車子駛入車道時平穩而緩慢,任非桐卻覺得那姿態像極了訣別的舟船。

他仰頭看了眼還亮著燈的房間,手機果然很快響了起了,唐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麼樣了,找到了嗎?”

“沒有,”他看著其中一個站了人影的窗戶,猜測著窗內人的神情。“我回去看看,你早點休息。”

他聽到唐棠在電話裡“嗯”了一聲,然後就看到窗戶被推開,那個人影衝著自己飛快地晃動了下手臂:“注意安全。”

任非桐笑了下,也揮了揮手,取了車子往家裡趕。

北風冷肅,哪怕只是吹刮到車窗都,都凝起白色的薄霜。巨大的蒼鷹鵰塑仍舊屹立在高架橋附近,俯視著地面上忙碌的車流。彷彿它從不怕冷,彷彿從不孤單。

車子才開到公寓門口,門衛就急急從傳達室出來了,還一個勁跟他招手。

任非桐皺眉,降下車窗:“有人找我嗎?”

門衛大爺表情有些糾結:“有!全被警察抓走了。”

任非桐變了臉色:“是張籽芸,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十幾分鍾前呢。一個是張小姐,還有一個……也自稱是您媽媽,吵得勸不住,就附近的阿姨就報警了。”

任非桐趕緊調頭,任襄禮的手機號碼都調出來了,想想還是沒有撥出。

他的母親,他多少還是知道的——這一天,他想打掉她多少的尊嚴呢?

他叫來了任非梓。

社群派出所沒什麼大的停車場,他把車停在路邊小道,開著空調,隔著車窗看著派出所門口的小路發呆。

任非梓進去已經很久了,三人卻始終沒有出來。任太太肯定是不會吃虧的,還有親兒子在場,但是張籽芸呢,張籽芸……

他到底還是開了車門,裹緊大衣下來,才剛走到門口,迎面就看到了穿著單薄的張籽芸。

他張了張嘴,“張籽芸”三個字噎在喉嚨裡,似乎是被這天氣凍住了。

張籽芸看到他卻很興奮,小跑著撲過來,“桐桐!你來接媽媽呀!”

任非桐就更叫不出口了,任太太就從來沒有這樣喊過他,都說養育之恩,他有時候也搞不清楚,養和育的界限到底在哪裡。

張籽芸十月懷胎,打了排卵針差點失明的人卻是任太太本人。

張籽芸冷得直哆嗦,見他不說話,心裡有些忐忑,忍不住回頭去看身後——任太太由任非梓扶著,正從門口出來。

任非桐也看到了他們,按開了車鎖,向張籽芸道:“你先去車裡坐會吧。”張籽芸趕緊點頭,小跑著上了車。

任太太走到門口,卻不肯上車了,任非梓叫他:“哥,你看她,這麼冷的天不回家,去哪兒?”

任非桐咬了咬牙:“不然去我哪裡吧。”

任太太冷笑著打斷他:“去你那,那個姓張的不還在你車上?”

任非梓攬著她肩膀要把人往車裡塞:“那我送你去島上!保證誰也不打擾你。”任太太仍然不肯:“那還不是他的地方,我不去。”

任非梓抱頭:“那你要怎麼辦,酒店不行,回家不行,去哥哥家也不行,去島上還不行……”

“去我那吧,”任非桐打斷他,“我把張籽芸送唐棠那去。”

任非梓扭頭去看任太太,她沒點頭,但也沒吭聲。

張籽芸還在車上,任太太當然是不肯上車的,任非桐把要是給了任非梓,讓他先送人回去。

任非梓接了鑰匙,壓低聲音道:“你可一定要回來的,不然……她又要多想的。”

任非桐拍了拍他肩膀,上車發動車子。

張籽芸鬆了口氣,一直到車子開上高架,才覺得不對:“我們……不回家?”任非桐按了下喇叭:“她今天要住我那,”停頓了一下才說,“我後天結婚,你也來吧。”

張籽芸點頭,點完頭又衝後視鏡裡的他笑了笑,有些可憐地問:“那我晚上住哪兒?”

“住唐棠那吧,你替我多陪陪她。”下了高架,很快又遇上紅燈,任非桐踩下剎車,看著空蕩蕩的路面半晌,突然又說,“你也不小了,就沒想過好好找個人過日子?”

後座沒有什麼聲音,任非桐自顧自說了下去:

“唐棠過得也不好,負擔比你重多了,可她就是不甘心——你大約不知道吧,她最近懷孕,雖然不能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