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貽誤時機,更險些使得官家遭難。念在其本無異心,故免除死罪,削去郡王之位,斥出汴梁遷居河間,從今後不受允許不得擅自離開居處,更不可擅自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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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離開大內的那日,秋風蕭索,滿目木葉已盡金黃,被風一卷,成片成片地掉落了下來。
荊國公主前來送行,本想著不能在他面前流露悲傷,可看到九郎形單影隻地坐在簡陋的馬車上,身邊只有兩名雜役,連個親信都無,便覺悲從中來,不由淚水漣漣。
九郎卻很平靜地看著她,道:“允姣,不要難過。汴梁已不是以前模樣,我就算再留在這裡,也並無什麼意義了。”
“可是河間氣候比這寒冷得多,我怕九哥承受不住……”她紅著眼眶,偷偷遞給他一個包裹,小聲道,“你沒有了俸祿,以後會過得艱難,這些銀兩給你……”
他低頭看了看,搖頭低聲道:“這是宮中的東西,我不能再拿。”
“這裡面有些是我的,還有些是五哥的。都是我們平日的花銷,誰還能管?官家我也不怕,我已經好多天沒跟他說話了!”荊國公主強行將那包裹塞進了馬車窗子,還未與九郎再多說幾句,在旁押送的官員已經拱手出聲,說是不能再耽擱下去。
她還待挽留,九郎卻道:“時間不早,你也該及時回去。以後我不能再來看你,你要好好的,不能總是逞強任性……官家……他雖是你的爹爹,但終究還是新宋的君王。”
荊國公主怔怔地望著他消瘦的臉容,忽道:“九哥,你一定還能回到汴梁的!”
他淡漠地笑了笑,眼裡沒有溫度。
車伕揚鞭,馬車碌碌起行,蕭蕭風中木葉簌落,荊國公主站在宮道盡頭,望著遠去的灰影,眼淚紛紛。
……
九郎本懇求官員讓馬車繞著皇城一週,但這個請求也被拒絕。
宣德門沉沉開啟,硃色底子金色銅釘,獸形門扣耀出灰冷的光。綿長鐘聲幽幽響起,他臨窗回望,那飛閣流丹的宮闕簷角漸漸消隱於天幕,空餘琉璃色彩,紛落在雲端。
車出汴梁內城時,季元昌策馬趕到,送來一個用青色錦緞包裹的盒子。
“那個院子已經被查封,所幸臣早就派人去過,才留下了這個。”季元昌用身子遮蔽了官員的視線,示意九郎將東西收好。
九郎握著那盒子,心緒低沉。
“她的下落……一點訊息都沒有了嗎?”末了,九郎還是不死心似的抬頭問道。
季元昌失落地搖了搖頭。
那日他們目睹雙澄自繁塔跌下,眼見一縷橫索傾斜而下,她的小小身影劃過長空,就此消失在莽莽林間。四周都是抵死拼殺計程車兵,九郎與季元昌趕到那片林子之時,卻只見半支斷箭,一地鮮血,卻不見雙澄人影。
他不能在眾人面前追尋雙澄下落,只能委託元昌派出心腹暗中搜尋,可是直至他們回了大內,繁塔那邊的禍亂已經平息,都沒有雙澄的訊息。
此後朝廷派兵鎮壓亂黨,邊境又風波不斷,整個新宋彷彿被捲入了無盡漩渦。他入詔獄,封號被廢,太后病逝,許許多多的事情紛至沓來,然而那個失蹤不見的少女,卻始終不再有一絲音訊。
在詔獄的冷清時光裡,九郎甚至懷疑,那個跌下繁塔的,究竟是不是雙澄。
可若不是,被大火吞噬的繁塔,難道就是她人生的最後歸宿?
抑或是,她站在那高聳的塔頂,望到了極力趕來的他,卻覺得他不過也是向著官家,最終將他們這群人逼到了絕境,故此就算還殘存性命,也再也不會見他。
很多的想法,只能積蓄在心底,沒人能傾聽。
“殿下……”元昌還是習慣性那麼叫他,九郎一省,抬頭看了看他,疲憊地倚在背後車壁,“你為我做了許多事,多謝。”
元昌拜道:“殿下對臣很好,臣自然願意竭誠效忠。”
“我已經不是廣寧郡王。”九郎淡淡地笑了笑,“相對而言,五哥更需要你的忠誠。”
元昌愣了愣,馬車又徐徐啟程,車輪碾過堅硬的青石,駛向遼遠的前路。
天際有飛鳥成群掠過,再出了前方城門,汴梁就會漸漸消失在身後。
車簾落下,馬車中光線黯淡。九郎低頭,輕輕開啟青色錦緞,露出了那個古樸雅緻的梳妝盒。
那是他當日在汴梁城中送給雙澄的東西,一直留在她曾住過的小院。
裡面雖有錦緞襯托,卻沒有一點點首飾,空空蕩蕩,正如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