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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宣德樓前燈火依舊璀璨。他展臂,兩側近侍為之整頓玉冠,懸配弓箭,亮堂堂甲冑加身,寒凜凜寶劍佩腰。一聲馬嘶,端王率著一眾禁衛穿過燈門,踏著月色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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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屋瓦在腳下紛沓作響,夜色間雙澄飛身掠過數道屋脊,本以為已經擺脫追兵,回首間那一列禁衛卻仍在拼命追趕。雖然宣德門前發生變故,但前方街市依舊熱鬧。燈火輝煌間,她身形一縱悄然躍下,落地之處正是僻靜街角。

藉著沿街廊柱的遮掩,雙澄迅速取下背後的烏木杖,揹著包裹混進觀燈人群。那一邊花臺上高懸近百盞絹燈,燈上寫有行行墨字,臺下聚集了許多士子學究,時不時思索爭論,原來是在猜燈謎。雙澄側身回望,追兵已至這條橫街,身著甲冑的禁衛首領呼喝一聲,兩旁行人紛紛避讓。

馬隊已離此處越來越近。

雙澄安慰自己:那些人一直在後方追逐,根本未見到她的樣貌,如今她擠在觀燈人群中,他們又怎會認出自己?雖如此,她還是不敢回頭,只心不在焉地盯著臺上燈盞。耳聽得馬蹄聲從後方匆匆而過,她心中一個勁兒祈禱,但願他們不要在此地逗留,趕緊往前追去。

蹄聲果然漸漸遠去,她屏著呼吸,直至四周重又喧笑起來,緊緊揪著的心才稍稍一落。悄悄回頭,已望不見那列馬隊,而猜謎的人們又開始高談闊論,講得好不熱鬧。她這才閃身偷偷溜出人堆,朝著馬隊離去的相反方向快步奔去。

未料沒走出多遠,猛然間身後一聲厲喝:“站住!”她下意識回頭望去,竟有一列禁衛自後方急追而來,為首之人雙目怒視,手中長戟竟正朝著自己。

雙澄不禁後退一步,周圍眾人面面相覷,而禁衛首領飛身下馬,長戟一衝便刺了過來。她心知不好,當即一震烏木杖,當空橫架。兩相撞擊之下,聲如龍吟,烏木杖竟絲毫未損。眾人驚呼避讓,雙澄足尖一點,身如迴旋疾風凌空翻躍,以烏木杖連連招架反擊,將禁衛首領迫退數步。其餘禁衛刀劍出鞘,剎那間便將她圍在中間。雙澄袖間銀鏈飛卷而出,禁衛們不得已身形後仰,她趁勢飛身一縱,再度躍向路邊高樓。

“燕雙澄!”

驀然間,不知何處傳來果決喚聲,聲音沉穩而又威嚴。

☆、第十三章 玉漏銀壺且莫催

雙澄心一驚,烏木杖不慎撞落一盞花燈,紅豔火苗頃刻燃盡白絹,使得道邊路人紛紛奔散。她本想飛掠逃離,但身後疾風四起,回首一望,竟是一張碩大銀網當空落下。情急之下,雙澄飛身衝出,腕間匕首橫削,不料這銀網竟不為利刃所斷,此時後方繩索抽緊,她只覺手腳一緊,已被銀網徹底套住。

噹啷一聲,匕首滑落。她亦被拽下屋脊,眼見就要重重摔落於地,自後方馳來一匹雪白駿馬,馬上之人長|槍一卷,撩著那銀網便止緩了落勢。兩旁禁衛飛身上前,手臂交錯接住了摔下的雙澄,饒是如此,她還是被震得發暈。

樓角的絹燈還在不住搖晃,曳出幽長浮動的光。

光華間,身穿銀亮甲冑的年輕人策著白馬行至她近前,手臂一揚,帶著硃色穗子的長|槍便拋給了近旁侍衛。“你就是燕雙澄?”他眉梢微微一挑,唇角似是含著幾分笑意。

她驚愕不安地望著這個陌生男子,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曉她的姓名。

“帶走。”年輕人抬手示意,完全無視她的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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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聲,她被戴上鐐銬投入了監牢。地上的稻草散發著黴味,雙澄咬牙直起身子,奮力挪到鐵欄前,朝著外面大喊:“我不是什麼刺客!放我出去!”

各處昏暗的牢房中隨即響起不同的喊聲,那些聲音有的嘶啞有的尖利,倒是將她嚇了一跳。雖說練武多年,可她畢竟長居於山間,對塵世閱歷尚淺,更是從未被抓進監牢,如今來到這陰暗地方,不由得心生不安。拼命喊了一陣後,非但沒人來聽她訴冤,反倒是獄卒在遠處用力敲擊鐵欄,叱道:“喊什麼?!被逮進這汴梁府衙門的,哪有什麼好人?!”

她氣憤不已:“我只是躍上了那座蓮花燈,怎麼就是刺客了?!那燈臺離宣德樓那麼遠,就算我想刺殺,哪裡夠得到?!”

獄卒罵了幾句,卻也並未過來。她憤憤然背倚著牆壁,想要使勁掙開鎖鏈。可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牆上燭火搖晃,玄青色地面上身影幽幽,有一人在牢頭的恭引下負手來到了近前。

一襲深紫鶴紋長袍,肩後披著玄色大氅,眉眼清朗,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