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一種解毒的法子,但是這法子需將我的內力渡給他。”
“然後你跑進王宮,把一身內力輸給國師?”饒是荒原客一生奇遇無數,此刻也驚得瞪圓了眼,“你以為王宮是你家後院?沒了內力逃不出來怎麼辦!”
“想不了那麼多,我去時,他都快……”陸長卿看向一旁玩弄饅頭的鳳岐,忍不住將他摟緊了些,“有沒有內力,逃不逃的出來都無所謂,鳳岐的毒能解了就好。”
雖然陸長卿這麼說不顧大局,但荒原客卻不想說什麼大道理。人這一生,能這麼不顧一切的對待另一個人,已是極其難得,這種生死相交的感情面前,說什麼道理都沒有意義。
“之前聽了那麼多傳聞,都不如親眼一見啊,”孫姓店小二忍不住感慨起來,“看來跟著跳崖果然是真事兒了!”
“整日把別人當談資,真是受夠了你們。”陸長卿忿然道。
“說起來我沒想明白啊,那個統領到底怎麼中毒的?真是醉鬼胡老三那口酒藏了毒?那他還能差點讓官兵給剁了?是不是國師偷偷給下的啊,但他連樓梯都沒下啊!”店小二開啟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
荒原客把事情經過問了一遍,捻了會兒鬍子,忽然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是這麼個小伎倆!小子,你連續狂喘上一炷香功夫,也得兩眼發黑、手腳發麻不可!”
“啊?怎麼回事?”店小二仍是雲裡霧裡的。
“鳳岐通於醫理,知道這麼個喘疾:有些個人情緒受到刺激時,會出現急喘,導致手腳發麻喘不上氣。其實正常人如果這麼急喘,也能誘發同樣症狀。所以那當官的是被他哄了。鳳岐嘛,向來是很擅長利用氣氛和局勢的。”荒原客解釋。
店小二聽完頓時兩眼放光,“國師竟然能想到這個法子!怪不得別人和他打仗總吃虧。”
“如此說來,”荒原客意味深長地盯著鳳岐,“他總算還沒有徹底廢掉。”
鳳岐任憑眾人談論他,卻只是興致勃勃地擺弄著陸長卿的手指,頭也不曾抬起。
船很快出發,荒原客帶著陸長卿、鳳岐三人告辭了刀疤臉掌櫃和店小二上船。安頓好了鳳岐,陸長卿坐在床榻對面的椅子上,一邊喝酒暖身,一邊斷續低咳。
荒原客從門外看到他這副萎靡畏寒的樣子,心中五味陳雜。
偽裝不良於行,卻一朝挾持天子,這種心機和判斷力不是一個瘋癲之人能有的。但是荒原客也曾迷惑過,如果鳳岐在裝瘋,憑他對他先師的發過的重誓,又怎麼會乖乖跟陸長卿出逃洛陽。
直到方才,真見了這二人,他醍醐灌頂。
鳳岐眾目睽睽之下挾持天子,留在洛陽那是誅九族、凌遲車裂的死罪。而鳳岐一死,陸長卿不會再維持東西對峙的局面,必定與洛陽拼個死活。但倘若鳳岐跟隨陸長卿離開,礙於鳳岐身份,陸長卿反倒不會急於西進滅周。
所以,鳳岐越是清醒,他越是不會離開陸長卿。
陸長卿心思細緻,恐怕也早已想透這層道理,不知他心中會做何想法。荒原客喟然一嘆。
他正沉思著,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過去陸長卿是不會有這麼重的腳步聲的,如今失了內力,更弱於尋常人,連腳步聲都可聽出一絲細微的不穩。
“前輩有心事?”陸長卿披著輕裘,拎著酒壺,微微一笑。
“你就沒有心事麼?”荒原客反問。
“就算他不是僅僅因為想和我在一起,才肯跟我走,這一點至少也佔了一部分原因。”陸長卿搖晃著酒壺,“世間的事大都如此,人的選擇都是出於很多理由,一定要完全佔領一個人的心,實在太貪心了。”
荒原客知道了陸長卿想的和他是同一件事,沒料到他如此灑脫,不由得悄悄打量他,心中感到這人這幾年真是變了。
“不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都是因為受到了很多的傷害才會這樣自我保護。一個人既然戴上了保護殼,又何必生要給他摘下來,讓他再受一次傷呢……”陸長卿掩著口咳嗽,雪色的面頰浮起潮紅。
“你……”
陸長卿擺手,“不要緊,那解藥有些毒性,我底子好,倒不影響壽命。前輩不要擔心。”
陸長卿到了這個年紀,正是男子風華正茂的時候。他本是攬盡半壁江山,武功絕世無雙,容顏又盛極,無論想要世間哪個女子,都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然而他卻偏偏要喜歡鳳岐。
鳳岐已經過了他的人生巔峰,正在緩緩地往下走。然而即便如此,以他的閱歷和手腕,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