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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眾人宣稱我死了,我若不戴面具,這宮裡……總有認得我的人……”

“……那時,你恐怕保不住我……”

鳳岐面具下的聲音已平靜溫和到令陸長卿厭惡的地步。原來還是怕死,陸長卿的心忽然彷彿被潑了冷水,對鳳岐的鄙夷再次衝上心頭。

——陸長卿,看清楚了麼,你愛的就是這樣的男人,你的兄長就是被這樣一個男人害死的。

陸長卿至今仍記得清楚,那一日不顧眾人阻攔執意要赴鎬京,自己心中雖憂,卻並沒有勸阻。

那是在犬戎突襲鎬京,慶侯袖手旁觀,靖侯出兵逼退犬戎之後的事。文王下令召見慶侯,慶侯罔顧王命,竟不赴京。隨後鎬京卻傳出國師鳳岐病篤的訊息。慶侯聞得此訊,竟不顧國中眾臣阻攔,帶了兩百人連夜奔赴鎬京,半路被伏殺在渭水岐關。

陸長卿從未想到過,那位總是淡淡含笑的美麗國師,竟會和周王一道欺騙兄長。

兄長臨行前,自己竟還一心相信國師會幫助兄長重獲王的信任,竟沒有勸他留下……那個時候,恨意,就已如蜿蜒的樹根,狠狠紮在了他的心底。

陸長卿抓起鳳岐手中的陶壎,甩出了窗外。陶壎在雪地裡滾了幾圈,便不見了蹤影。

“你願意戴著,就戴到死吧。”陸長卿狠狠甩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你何必非要惹慶侯殿下生氣……”見陸長卿走了,一直不敢說話的老宮女才嗔怪了一句。

鳳岐卻輕輕地笑了。

夜色漸深,陸長卿仍在書房與大臣們商討軍情。祝侯已聯合諸侯,不日便要圍攻鎬京。黃昇道:“殿下,我們不如刺殺公子胥。楚侯打著扶助公子胥的旗號召集諸侯,我們就折斷他這面旗。”

太宰慎叔同道:“祝侯必定將公子胥保護的周全,黃將軍可有舉薦的高手?”

黃昇道:“我府上住著一個江湖客,我曾有恩於他,他必定能刺殺公子胥。”

洪彭道:“這次楚侯也只召集到了鎮國、杜國和宗國。靖國與我們同盟,紀國國富兵強,不如將紀國拉攏來?”

太宰嘆道:“紀侯蕭懷瑾一向偏安一隅獨善其身,他深居簡出,脾性難猜,不知如何拉攏啊……”

洪彭突然一把抓住燭臺射了出去,窗外劍光一閃,燭臺瞬間被劈作兩半。

一個黑衣刺客箭一般射入,直取陸長卿!

陸長卿姿勢未變,坐在蒲團之上,眉間微微一皺。

黃昇與洪彭早已左右擋來,與那刺客廝殺在一起。那刺客不知是何來歷,身法竟極妙,與兩員大將殺得不分上下。

刺客打鬥間竟還能向陸長卿抖出一枚暗器,陸長卿衣袖隨意一揮,便將暗器掃落。

黃昇與洪彭竟還未將那刺客拿下,陸長卿面色愈發不豫。

他聳然起身,青色貂裘長袖中倏然露出短劍的鋒芒,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就已站在那刺客眼前。

刺客顯然也是一驚,慌忙後退,然而身後黃昇與洪彭的劍已逼來。

陸長卿的短劍架在刺客頸上,目中冷冽如冰,“何人派你來的?”

刺客一言不發,目光卻瞬間呆滯。黃昇大呼不妙,刺客已咬毒自盡。

與此同時,明華宮的偏殿中,皎皎明月盈落閣床。

鳳岐披衣而坐,望著床邊桌上點亮的燭臺。明亮的火光映照在他深黑泛藍的眼眸中,讓他的眼睛裡多了幾分神采。

須臾,他對一旁昏昏欲睡的老宮女道:“秋娘,我求你件事。”

老宮女揉揉眼睛,問:“阿貓,你餓了麼,要吃什麼?”

鳳岐從枕頭下取出一支金簪,遞給老宮女,“你替我跑一趟東邊的寺人們的住處,把它送給一個叫阿虎的小寺人。”

老宮女細看了那簪子一眼,倒抽了一口氣,“這不是殿下的簪子……你、你用它自盡,竟還藏在身邊!”

鳳岐徐徐交代她:“你和阿虎說,如果慶侯殿下要殺他,就給他看這簪子。如果殿下不殺他,日後可把這簪子當出去換錢,畢竟是金的,應該值不少錢。”

老宮女搖頭嘆道:“阿貓,為什麼你做什麼我都不明白……”

鳳岐微笑起來:“秋娘,你快去,回來時再去御膳房給我偷些酒來。”

老宮女一邊咂舌一邊揣起簪子推門出去了。

她走了一會兒,鳳岐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他渾身籠在銀白的月華中,宛若一尊雕像。

他伸出手握住了燭臺,在床上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