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他那玄墨色的髮梢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整個人明明顯得狼狽,卻又漂亮到近乎妖異。
察覺到自己此時此刻居然還會生出這麼荒謬的想法,我不由得別開了眼,誰想,我剛剛偏過頭去不看他,他就惡狠狠地捏著我的下巴將臉又轉了回來。
他手上力氣極大,我的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了,事已至此,我的脾氣也被徹底激了上來,想也不想地張口就對他罵道:“遲軒你瘋了吧?!快放開我!”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從唇齒間磨出字字句句:“放開?我看那個男人摟著你時,你挺高興的。”
他擺明了是想要激怒我,我的眉眼漸漸冷下來。
手被他捉著,下巴被他捏著,只有腿還能動,滿腔的怒氣使我屈膝就朝他撞了過去。
他吃痛,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手上加力,一把把我的身子摜到了牆角里。
腦袋磕到了牆面,我吃痛地悶哼一聲,他卻並不罷休,溼透了的身子猛地逼近,兩隻手攥著我的手腕舉過頭頂,輕而易舉地就將我的手臂緊緊地貼合在牆壁上,一 更是凌厲地抵著我的膝蓋,明顯是生怕我再有反抗的動作。
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我又羞又惱,一張臉已經通紅 :“遲、遲軒你瘋了?!你放開我,快放開!好痛!”
他不說話,就那麼陰沉著一張臉,目光灼灼、近在咫尺地盯著我。
他的目光像焚燒一切的火,我受不住,狼狽不堪地閉了閉眼,啞著聲音開口:“你要是不想我管,以後我再不——”
再不怎麼,我沒能說下去,因為我的嘴唇,被遲軒的嘴唇給堵上了。
他的唇很燙,並且動作並不溫柔,近乎掠奪似的。
我瞪大眼睛,完全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又驚慌又怔愣地看著他。
被他擁著,兩張臉離得那麼近,呼吸都可聞了,我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怦怦直跳,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似的。下一秒,終於反應過來我們這是在做什麼,我惱羞成怒地屈起了腿,毫不猶豫地往他的膝蓋上頂了過去。
遲軒的眼神裡全是迷離,顯然完全沒有防備我會突然發難,身子不由得往後趔趄了一下。
趁他失神,我眼疾手快地從他的禁錮中徹底掙了開來,張皇地去摸門把手,回頭又驚又怒地瞪他一眼:“下、下不為例!”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那一天的遲軒,為什麼會那麼的反常和暴戾。
只是,那終歸是,“很久之後”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遲軒搬回了自己的宿舍。
悄無聲息,連招呼都沒有跟我打一個。
起床醒來,看著他空蕩蕩的房間,我在門口呆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堅持不住,由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身子沿著牆壁,慢慢地滑坐了下去。
他走了。
房間裡本就不算多的所有東西,搬得徹徹底底。
我昏昏沉沉了整整一夜,用一晚上的時間想通了一件事,可就在我徹底撐不住,短暫地迷糊了過去的凌晨,他以不告而別的方式,離我而去。
那一天,我勢不可當地衝進了遲軒所在的男生公寓,可是他的室友告訴我,他只是把自己的東西扔在了這兒,人根本就不住在這裡。
我有點蒙:“那他住哪兒?”
“抱歉學姐,”室友一臉的愛莫能助,“我也問了,可是他沒說。”
往回走的時候,我胸腔裡的某個地方一直空落落的,對啊,相處了好幾個月,可是除了他叫遲軒,他隨母親姓,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之外,我對他還有多少了解?
他剛說完喜歡我,就乾脆利落地不告而別,更加可笑的是,我連去哪裡找他,都一無所知。
我昨晚想了整整一夜,想那樣張揚氣盛的他,怎麼會喜歡上這樣遲鈍懶散的我。可是,他走了,我找不到他,連要個說法的機會都沒有了。
接下來的整整一週,我再沒見過遲軒。
他就像是從人間消失了似的,再沒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面。
不是沒有主動去找過他的,可是任憑我如何圍追堵截,都沒有一次能夠成功地攔到他。他像是在自己的身上安裝了極其靈敏的雷達,而那個雷達的功用,正是為了防我江喬諾。
在第四次守在他上課的門外,卻再一次撲了空之後,我徹底告別了做一個跟蹤狂的日子。
既然他不願見我,我又何必自找沒趣?
那句話,想來不過是他氣極了,隨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