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裡也沒有明著說,相信妻子能明白。
“熊黛妮好像也會過來,”徐惠麗說道,“陳燕昨天特意去請的。”
“啊……”王衛成有些意外,心想經歷之前在徐記酒樓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後,熊黛妮還願意到霞浦來,大概也是受不了陳燕的糾纏吧?
“要不我打電話給黛妮,問一下?”徐惠麗在電話裡問丈夫,“不過,未必能聯絡上她。”
九六年,手機還是稀罕物;就連王衛成因公務需要,也只是隨身配了一隻摩托羅拉的尋呼機。要是熊黛妮不在家或辦公室,也確實聯絡不上她。
再說,要是單為赴宴的事情聯絡熊黛妮,他們這邊也好像表現得很為難似的。
王衛成想了想,說道:“實在不行,你就去吃頓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他反正不摻和這事,妻子跟陳燕畢竟是多年同宿舍的同學,也沒有完全不相往來的必要,那樣顯得太勢利,也未必合適。
當然了,王衛成心裡擔憂的還是昨天的事情。
秦丙奎即將面臨的遭遇讓他感到同情,雖然在沈淮明確表示不讓他們議論這件事之後,他還是如梗在喉,然而跟杜建所說的那一番話,無意間叫沈淮聽到,他深感擔憂。
王衛成從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有十年了,有些事他雖然做不出來,但都能看得明白:
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對錯可言,你有能力,領導提拔任用你,實際上看中是你能為他所用的能力。
一旦領導認為你不認同他,你的能力不能為他所用,那也就意味著你前進的道路到盡頭了;沒有哪個領導,會提拔一個跟他唱對臺戲的下屬。
王衛成今天一天都沒有怎麼見到沈淮的人,也不清楚沈淮聽到他昨天議論秦丙奎的話後,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王衛成心緒忐忑了一天,都沒能安寧下來。
心緒再不寧,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王衛成手裡有一份決議,需要縣常委成員都簽字,他跑到縣委那邊找陶繼興簽字,敲門之際,就聽到裡面有很大的聲音在爭吵:
“縣委既然認定我錯了,認定我鼓動工人站出來跟縣裡唱對臺戲,認定我違反了組織紀律,我撤職也好、開除也好,我沒有意見。不能工人們下崗,我卻跑到總工會吃白飯,我丟不起這個人……”
聽到是秦丙奎的聲音,王衛成也是驟然頭痛,沒想到他在辦公室裡跟縣委書記陶繼興也當面爭執起來了。
王衛成硬著頭皮敲開陶繼興的門,陶繼興跟秦丙奎雖然都不再說話,但看陶繼興繃緊的臉,心想他大概也給秦丙奎的倔性子氣得不輕。
陶繼興昨天到沈淮辦公室,王衛成猜想他應該是在沈淮面前替秦丙奎求情,想著將秦丙奎從船廠調出來,安排到縣總工會工作。
王衛成之前聽他老舅說過秦丙奎的事蹟,對他的倔性子還真是沒有太深的瞭解,沒想到秦丙奎非但不領陶繼興的情,還在辦公室裡跟他頂了起來。
這件事,王衛成不好評論什麼,拿材料遞給陶繼興簽字,看著秦丙奎怒氣衝衝的樣子,似乎在造船廠改制的問題,他寧可給開除,也不給縣裡一點退讓的餘地。
這麼一個倔強、認死理的人,沒有辦法勸服他,而造船廠改制問題又不能拖著不解決,王衛成心想,沈淮處置秦丙奎的手段雖然談不上光明磊落,或許也是無奈吧?
*
沈淮由杜建等人陪同,整天都在下面的縣屬企業裡調研。
王衛成難得給晾在辦公室,幹了一天的雜碎工作。也正是如此,王衛成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沒有緣故的冷淡,無疑也是一種明顯的訊號。雖然才一天時間,還說明不了什麼問題,王衛成身處其中,心裡的感受卻是不一樣的。
王衛成在辦公室等到夜裡八點鐘,見沈淮都沒有回來,心想他今天晚上不會再到縣政府大樓來,心緒不寧,也只能先回家再說。
王衛成騎車到縣中教職工住宅區前面的巷子口,剛好跟沈淮乘坐的桑塔納遇上。
“你晚上有沒有時間?”沈淮按下車窗,問王衛成。
“有啊,沈書記您有什麼事情?”王衛成推著腳踏車走過來,看到是杜建坐在駕駛位上在替沈淮開車。
“那行,你先回家吧,我把老杜送回去,再到你家來找你,”沈淮說道,“關於工作上的事情,我有段時間沒有找你好好談談了。”
只要沈淮願意找他談,表明還有值得挽救的機會;就算沈淮不找他談,他也會主動去找沈淮反省錯誤——怕就怕領導從此之後不搭理你,當你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