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就這樣離開?他怎麼能夠丟下她?
——終於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好容易等到了出租,坐上去,她把頭埋進雙臂間,被這種遭人拋棄的孤獨感徹底擊倒在地。
——這是夏小伊自從來到北京之後,第一次搭乘這麼昂貴的交通工具。她在做最後的努力,甚至不是為了追回她的愛情;只要能碰觸著愛情最後的影子,她就已經滿足了。
來到片場,夏小伊滿世界尋找記憶裡那個似乎是黑色的塑膠袋;腦子裡無數次重放葛幕風將那個似乎負擔著她所有愛情故事的粉紅色盒子丟進去的剎那畫面——每一次重放都好似一道閃電劈下來,頭疼欲裂。
垃圾袋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它被收走了。夏小伊又跑出棚子,跑到側面的出口,各個單位每天離開的時候都會把垃圾帶出來丟在這裡。現在只是午後,門口只有五六隻袋子,夏小伊將它們逐一撕開:午飯的殘渣、毀壞的小道具、化妝用的面巾紙、染滿了可疑液體的破布條……千奇百怪的東西伴隨著夏日垃圾特有的惡臭暴露了出來,卻沒有她要尋找的東西。
“……喂!你幹什麼呢你!”陽光下一個聲音衝她大叫,夏小伊恍若無聞。
“你聾子嗎?跟你說話聽不懂啊?你這樣我們怎麼收拾!”一個戴著破草帽的黑瘦老者走了過來,剛想要制止她——但被另一雙手攔住了。
“師傅,我們會收拾好……對不起……我朋友丟了重要東西……”那是個女人,聲音和煦而溫暖。
夏小伊抬起頭來,看到那個人正對她溫柔的笑,是莉姐。她忽然有一點想哭、有一點難過、有一點羞澀甚至有一點憤怒,她想說什麼,卻無從說起;後來,就好像無數經典或者白爛的影片裡、被人用到惡俗的固定情節那樣,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夏小伊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觀察室,空氣中漫布消毒水的氣味。莉姐一直守在她身邊,看到她醒來,衝她笑,還是那樣溫柔:“天太熱了,有點脫水。沒事兒的,你要多休息……”
夏小伊回給她一個笑容,仰起頭來注視著床側的吊瓶,透明的液體正一滴一滴的注入她的血管中。
“……莉姐,謝謝你。”她說,聲音有點啞。
“想吃水果嗎?有桃子,很脆的。”莉姐自說自話。
夏小伊微微搖搖頭,那抹笑容彷彿面具一樣貼在臉上,沒有消失。
“我要回家……”她慢慢的說,“莉姐,請送我回家好嗎?”
八月十八日,夏小伊的二十歲生日。她在太陽落山之後由莉姐和高遠護送著回到了住處,在樓下她並沒有請他們上去坐坐,連句客套話都沒說。她用迷人的、卻又不給別人留下任何反對餘地的神秘笑容和他們道別,約好後天在片場見面。不過到了八月二十日,大家等了一整天,卻沒有看見她來。
那天晚上,又是莉姐和高遠尋上了夏小伊的家門。這個小區出租的房子並不多,小伊他們單元就此一戶,並不難找。莉姐帶上了水果和一小束花,她叫高遠拿好站在門口,“你先等等,小伊也許沒有梳洗,不叫你你可千萬別進來。”高遠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電影裡常有的橋段,那是悲情女主角失戀後的經典鏡頭:在燈光曖昧的香閨內,穿一件白裙子伏在又寬又大的床上,哭到枕頭飄起來……高遠忽然感覺不寒而慄,連忙唯唯諾諾點頭不已。
莉姐去敲門,許久才有人回應,卻不是夏小伊,而是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古怪女孩子,眼睛下面有兩輪醒目的黑眼圈。
“找誰?”對方不耐煩地問。
莉姐微微一怔,立刻答道:“我找夏小伊……謝謝……”她說。
那女孩抓了抓頭髮,輕描淡寫地丟下一枚重磅炸彈:“夏小伊?她退房了。”說完就要關上屋門。
“喂,等等!”另一個聲音及時響起,那女孩眉頭一皺,緊盯著死皮賴臉要從門縫裡擠進來的年輕男人。
“你是誰啊?你想幹嘛!”女孩尖叫道。
莉姐看得清楚,高遠的腳已經伸進了門框內,那女孩子沒辦法叫他們吃閉門羹,於是便放緩語氣,陪笑道:“我們是夏小伊的朋友,我們不是壞人……請問小伊她去了哪裡?”
“我怎麼知道!你們是她朋友都不知道,我又不是她朋友我怎麼會知道?”那女孩振振有詞,“她昨天晚上就退房了,走得急,連房東都沒見到,多餘的房費和押金都不要,真大方!對了,她的鑰匙還在我這裡呢……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那你可知道小伊去了哪裡?有沒有留下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