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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法描繪的振顫聲調說:“那孩子來了。”

夏小伊卻笑不出來,她已經認出了那是誰。

——這世界太小了,至少北京太小了,或者說這個圈子實在太小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甚至沒有個轉身的餘地,一轉身必定撞上冤家對頭,撞個頭破血流。

金西西說的“那孩子”,竟然是葛幕風。

她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恨葛幕風,只不過她們之間有芥蒂。這種芥蒂無關愛恨,甚至無關情感,它只是個事實,存在著而已——但是,正因為如此,也沒有什麼能夠撫平它,它永不改變。

那塊鬱結不是新的,而是時光沉澱而成,是她生命中的一個界限甚至一個支點。在二十歲生日的那場別離突然降臨的時候,她必須把方隅的離開歸罪給別的什麼人,否則自己必然崩潰。後來波瀾逐漸褪去,一切淡漠如水,她曾有的遷怒和恨意卻沒有離開,而是聚集在那裡,縮成小小的一塊——現在也依然在那裡,永遠也不會消失。

金西西迎向葛幕風,一邊走一邊說:“小葛,我給你介紹,這是我新認識的美人兒。”

葛幕風正低頭說著什麼,對身邊銀色眼蓋的女人不斷頷首。聽見金西西回來了,便抬起頭……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聽見金西西接下來說了些什麼話,就像夏小伊從沒想到自己會遇見他一樣,葛幕風同樣如遭電擊。那是第一個拒絕他第一個打他一耳光的女孩子,他還記得那個女孩子在鏡頭裡美得不可思議——他曾經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這是夏小伊……”金西西這樣介紹,很快便發覺情形不對,她一挑眉毛,住了口。

“我們認識,金姐,”葛幕風說,片刻間神色已恢復如常,“我們演過對手戲——她還打過我一巴掌。”

金西西一愕,突然呵呵笑起來,誇張地伏在夏小伊肩膀上,說:“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小伊,打葛大少爺一巴掌?你問問看,絕對沒幾個女人做得到。”

在方隅突然消失的最初一段時間裡,夏小伊一想起這件事就不免心智狂亂,她在不知不覺中將悔恨和悲哀轉化成憤怒,不停的詛咒著葛幕風。她詛咒他,詛咒他的自大和自私,詛咒他的愚昧和幼稚,因為這些詛咒她甚至忘記了葛幕風其實是個多麼好看的男孩子,忘記了他其實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人。她聽見金西西的話也笑了,那樣一種模糊的笑——不過終於是笑了,沒錯,用笑容、哪怕是虛假的笑容面對曾經無法面對、不堪面對的東西,一年多前的夏小伊如果懂得這一點,她便絕不會玩“人間蒸發”了——如今她已經長大。

葛幕風瞧見她笑,心中一蕩,他還是那樣喜歡她,那是他的初戀,雖然也許是最糟糕的一種初戀。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和她處得很糟,從開始到結束,一直都是那麼糟糕。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他聽說Steve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生手女孩兒來和她演對手戲,心中充滿不屑。那天太陽很好,Steve進來,那女孩跟在他身後。Steve見人就說這個女孩子像赫本、像貝魯齊,那樣得意洋洋。他卻不由想:“哪裡那麼多赫本?”於是他冷笑著走過去,卻一眼就對上了夏小伊明亮的、執拗的、新奇的、一塵不染的眼睛……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雙眼睛吸引你,總有一雙眼睛叫你一生無法忘記。後來葛幕風完全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些什麼,他看過那麼多愛情劇本,演過那麼多愛情故事,但是沒有一個故事告訴過他,當你被一個擁有對自己來說獨一無二的雙眼的女孩子深深吸引,而她的目光卻總是越過你、投向不知名的虛空的時候,你該怎麼辦?

——他該怎麼辦?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於是之後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發生了。錯的是他,最無辜的卻也是他。

葛幕風還記得自己去央求朋友做海報,他本來不屑於搞這種“瑣事”的,他本來甚至不屑於出演那部《ONZE》,但是一想到有那雙眼睛在看著,他就突然變得積極無比起來。他去朋友那裡,說幫我做張海報吧,求你了。那朋友“呼”的一下跳起來,誇張地大叫:“葛大少爺也會求人?”他打了他一拳,底氣不足地喝問:“別調侃我,幫不幫忙一句話!”那朋友嘻嘻笑,說既然葛大少爺給面子那無論如何都要做的,可是我對這部電影一無所知要怎麼動手呢?不如葛大少爺你多多少少講給我聽吧,不如葛大少爺我們晚上去喝酒好啦……

那一天兩個人去喝了酒,葛幕風本來在講《ONZE》,講著講著不知道為什麼就講到了夏小伊,他說那個女人的眼睛有多美;他說那個女人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