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討一口殘羹剩飯吃……我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我被這個城市改變了……”
琉璃哽咽著:“小伊,你還是對我一樣好,你還是以前那個夏小伊。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胡思亂想,才會不斷出醜……”
夏小伊茫然笑了笑,把手裡燒了半截的煙按熄在座位旁的灰盒裡:“琉璃,你是我唯一的親姐妹,我看到你就想起我剛來北京的時候……不過你不會和我一樣,我不會叫你吃苦的,我現在有能力不叫你吃苦的……”
夏小伊說到這裡,臉色一變,突然間眼睛大睜神情恍惚,猶如著了魔。琉璃驚訝的望著她,看見她彷彿一時間想起了什麼,或者是正在側耳傾聽什麼,整個面孔空茫一片……這種狀態持續了幾秒鐘,神情才慢慢恢復了正常。
“……怎麼了,小伊?”琉璃怯怯問。
“沒什麼,”夏小伊一笑,這一笑又變成了琉璃這兩天總是見到的、面具一樣的巧笑倩兮的樣子,她打著火啟動車子,“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
姐妹
夏小伊想起了方隅。其實她真的很少想起方隅——她不願想起,因為從來就沒有忘記。只有方隅是她不能忘的,是自己被這個城市改變了,是自己背叛了他。
她的牆上掛著無數瑞梵&;#8226;菲尼克斯的巨幅照片,照片裡那個男孩子的眼眸中有種清澈而迷惘、泠冽而落寞的神色,唇邊帶著莫測微笑,一直凝望著高處的青空——那是介於孩子與成人之間、夢想與現實之間,人生中最最短暫華美的一剎那光陰。夏小伊十八歲那年愛上的就是這樣的方隅:一個理想中的少年——至少她一直覺得方隅是她理想中的少年。可是這樣的時光、這樣的少年又是世上最最脆弱、最缺乏生存能力的東西,瑞梵&;#8226;菲尼克斯死了;方隅被這個城市打得落花流水,從她的生命中逃開。
這個世界不是他們的世界。
夏小伊忽然對封琉璃說:“……你知道麼?美少年竟然比鮮花還短命。”封琉璃正給一瓶玫瑰修剪腐壞的末端,聽見她沒頭沒尾的突然這樣講,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你又看上哪家的美少年了?”
小伊也笑,她倒在靠墊堆中,想:能有個姐妹在身邊,這樣和自己隨口胡侃可真是幸福啊!
封琉璃來到北京已經一個禮拜了,她對夏小伊說,她對北京的感悟就是:車多、人多、乞丐多。夏小伊先是對她講哲學,說車多的地方必定錢多,而錢多的地方又必定乞丐多,這世上最窮和最富的永遠在一起,那都是“一體兩面不可分割”的。接下來也沒忘記回到現實,叮囑她千萬不要婆婆媽媽,見乞丐就心軟,否則一個月賺一萬也不夠用的。
“……十個乞丐裡倒有九個是騙子,特別是那些自稱來北京找親戚沒找到,結果回不去的老頭老太太們。開始我也是不忍心,可後來有一次和朋友出門,又被這樣的乞丐拉住,誰知道我朋友突然指著那乞丐說:‘咦?我上個禮拜不是在天津給過你錢嗎?’”
“啊?”琉璃放下手裡的花,“真的?然後呢?”
夏小伊在靠墊堆中翻了一下身:“然後?然後那人自然就灰溜溜的跑了呀!”
封琉璃“啊”了一聲,不再說話,她相信這樣的騙子的確有可能存在;可是她更相信她所看到的絕不都是騙子,她實在覺得他們可憐得很——不過這個不能對小伊講,她一定會發飆。
夏小伊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苦口婆心全數白費了,因為封琉璃依然故我,把日常零幣全部放在隨身皮包的外口袋裡,見到路邊乞討的人,就忍不住丟出一枚兩枚去。北京的每一座天橋下面都有露宿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在琉璃看來,他們已經不應該算作是個“人”了,他們坐在那裡彷彿只是等死而已——甚至還有的漠然裸露出身上巨大的慘不忍睹的傷口,臉上連表情都沒有;封琉璃即使有勇氣看向他們的傷,也絕對沒有勇氣去看他們的臉。
那麼多養著洋狗開小跑車的金貴人兒從乞丐們身邊經過,目不斜視的技藝讓人歎為觀止,可是這種事情封琉璃絕對做不出來。於是,她的那隻口袋幾乎是個無底洞,幾乎永遠是空的。又被小伊說中了,這實在是種潛在的可怕開銷。
“怎麼樣?”小伊只是笑她;封琉璃低著頭不回答,叫她視若無睹,她會睡不著。
到後來兩個人出門,見到乞丐,封琉璃還在猶豫,夏小伊已然不耐煩地掏出自己的錢來丟過去,然後拉著琉璃的手快步而走。
“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