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的地方,宮中自有御醫,我也可以教他。”
他的聲音平穩無波:“我不信他們。”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是,他又憑什麼信她呢?
謝綾權衡片刻,終是鬆了口:“好吧,我答應你。另外兩個條件呢?”
蘇昱閉上眼,一臉病中倦怠的神色,揮了揮手:“累了,以後再說。”
“你……”謝綾剛要發作,見到他彷彿已然入睡不顧身外之事的模樣,剛湧起來的怒火被她強抑了下去。這尊大佛不能惹,她冷哼了聲,到外間取了筆墨寫下一張方子,才退出了屋子。
蘭心見她家小姐怒氣衝衝地出來,硬著頭皮上前通報:“柳公子在四季居等著小姐。公主殿下送來訊息,說是明日要來宴請沈將軍,小姐要不要一併去打點打點?”
公主殿下原本是她花了大心思巴結的物件,但如今連太歲爺都被她惹了,反而對公主的事情沒那麼上心。她沉下一口氣,不耐地把袖中的方子取出來,揮手交給蘭心:“按這方子去抓藥。讓鍾伯備轎。”
※※※
一到四季居,謝綾直奔扶蘇的廂房,卻沒見著柳之奐的人影,反倒在酒樓二層裡尋著了他。
柳之奐所在的那一桌由禮部尚書大人做東,一眾大大小小的官員飲酒作樂,觥籌交錯間似對他頗有賞識之色。謝綾站得遠遠的看了一會兒,拉住梅心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梅心看了一眼,悄聲道:“尚書大人出了個對子難住了諸位大人,柳公子正巧路過,對了上來,尚書大人愛才,便將柳公子留在了席間。”
謝綾面色不悅,找準時機向他遞了個眼色。柳之奐看到師姐駕到,自然尋了個藉口避席離開,向她走來。
謝綾將他拉進一間雅間,厲色道:“你要吟詩作對,師姐替你辦個詩會,把京城裡有名的文人都請來陪你。那群老狐狸沒一個是好東西,何必跟他們打交道?”
柳之奐一愕,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不知事似的地向她笑:“師姐方才走得匆忙,倒忘了將師父的信交給你了。”
謝綾狐疑地取了過來,視線掃下去,眉心越皺越深:“師父想讓你入朝為仕?”
考取功名的人有兩種,一種自此進入官場,摸爬滾打,一種博了個進士的功名便外放到京城外,或能謀個閒散差事,或頂著天子門生的名號攬個雅名,與朝廷並無太大瓜葛。
他說要進京趕考,她先前沒有多想,沒想到師父竟想讓他藉此機會,謀取官職,留在京中。她微是一怔:“你想好了?”
“是。”他笑容溫煦,眼神澄澈乾淨,“總是師姐在奔波勞碌,我一個男兒,靠師姐養著像什麼話?師父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唉……”謝綾嘆了口氣,“你若真想結交權貴,也不必去那些人手下討生活。師姐這點還是能幫你的,至少能讓他們不要看低了你。”她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這點用處還是派的上的。
柳之奐伸手輕輕抱了抱她的肩膀安慰她:“師姐不必太憂心,這點分寸,我拿捏得住的。”
謝綾被他抱住,身體猛地一僵。雖然自小如親姐弟一般親密,但多年未見,兩人又都是成年男女了,縱然他再依賴她,突然這般親暱也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肩膀一鬆,輕輕從他懷中出來,長輩似的摸了摸他的頭:“全憑你喜歡。只要你好好的,想要什麼,師姐自然會幫著你的。”她推開門,向身後道,“去看看扶蘇吧。”
謝綾帶著柳之奐去見扶蘇,。扶蘇見了他果然歡喜,拉著他硬要他對著養蛇的白玉籠作一首《詠小青》。
謝綾無奈一笑,放任他們二人嬉耍,自己走出房門,心中憂慮愈深。她自己現在一身的麻煩,蘇昱那邊若是發現了香囊的秘密,自己恐怕立刻便會身首異處,哪裡有暇顧及之奐。
他的性子本就與官宦之途相悖,偏偏這時候又是朝廷已經開始暗中對付謝氏的當口,師父明知如此,為什麼還要讓之奐這時候入仕?春闈的考官未定,若是讓之奐做了溫相的門生,往後恐怕不僅之奐不好受,連她這個做師姐的都會處處受鉗制。
前有狼後有虎,她的日子只會愈加難過。師父的這一步棋,究竟是何用意……
她心裡揣了難解的心事,夜裡便更難入睡。翻來覆去想著想著,胸中悒鬱,便乾脆披上衣裳下樓,獨自走到了四季居後的一方清池邊。
臨水照影,天色漸晚,月光靜悄悄沉入池中,隨著粼粼水波輕輕浮動。她默然發著呆,諸多心事本都是煩心事,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