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多年了,還有必要提起崔家嗎?”
“你恨崔家嗎?”
“好像……不是很恨。”
“你想,崔家會恨我們簡家嗎?”
“恨。”簡宏圖一個激靈,自覺坐直了。
“如果他們就在你的員工隊伍裡,就潛伏在你朋友群裡,可你不知道他是崔家人,你怕不怕?立刻著手調查吧。”
“可怎麼找啊,老房子全拆光了……呃,我去找,去找,一定找到。”簡宏圖又捂住嘴巴,在哥哥面前裝出楚楚可憐狀。
簡宏成不語。他與弟弟不一樣,他那時候已經有記憶,他記憶裡是渾身是血的爸爸,是醫院急診室門前的血路,以及,簡家從此被張立新鳩佔鵲巢。他恨。
寧宥雖然在兒子面前表現鎮定,可等躺下,她心煩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索性不睡了,又怕吵到兒子。可越睡越不舒服。
正烙餅呢,只聽門外兒子壓著聲音輕輕說:“媽媽你睡著了嗎?”若非夜深人靜,若非她正好那時候沒在翻身,她可能錯過兒子的聲音。可她有點兒恍惚是不是幻聽,也輕輕回了句:“灰灰嗎?你沒睡?”
郝聿懷這才清晰地在門外回答:“媽媽,我睡不著。我能進來嗎?”
“請進。”寧宥連忙起來,快速收拾一下頭髮衣服。只見兒子挾一隻枕頭癟著嘴開門進來。
“媽媽怕不怕?我來陪你。”
寧宥不點破,連忙叫好。於是郝聿懷將枕頭往床上一扔,積極地竄出去,“我去抱被子來,我睡地上。”
寧宥阻止了兒子,從櫥裡找出一套客用的被褥鋪地上,一頓忙碌後,母子就著暗暗的檯燈光靜靜各自躺下。
“媽媽,爸爸現在也睡覺呢嗎?”
“爸爸可能也睡不著呢。”
“爸爸睡覺也戴手銬嗎?”
“我也想知道呢。我還擔心你爸著涼感冒呢。”
“媽媽,你別離婚好嗎,我……錯了。”郝聿懷說到這兒時,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哭了。
“我沒說要跟爸爸離婚啊,這會兒爸爸最需要媽媽和灰灰,怎麼能給他打擊呢。”
“嗯,唔……”
“灰灰想聽媽媽小時候的故事嗎?”
“唔……”
“那我就講了啊。從哪兒說起呢,就從媽媽小學二年級那年說起吧。那時候外公是一家工廠的曬圖員,外婆是醫院的藥劑師,你舅舅還在讀幼兒園。外公身體很不好,三天兩頭不能去上班,每個月領到的工資剋剋扣扣下來就沒多少了。吃藥又得花錢,家裡的日子過得很難,家裡的重擔都落在外婆身上。你外公心裡就很不好受,總是發脾氣,跟外婆吵架。”
“外婆這麼辛苦,他還跟外婆吵架?”
“是啊,我小時候也這麼想,後來才知道,你外公心裡苦。幸好你舅舅那時候還小,很調皮,家裡到處是他的笑聲,大家才有點兒高興。可越是窮苦人家,越是害怕過年。過年,年關,那一年的年關,你外公竟是沒有邁過去……”
………
對於那一天的記憶,寧宥當時年幼,記憶中存在許多謬誤,長大後與媽媽一起回憶,才將偏差糾正了過來。
那時她叫崔啟真,弟弟叫崔啟明,爸爸叫崔浩,媽媽叫寧蕙兒。
正常日子裡,媽媽每天早早起來上街買菜。等媽媽回來,爸爸正好生好煤球爐,催倆小起床。媽媽做了早飯先吃好,穿越半個城市去上班。爸爸煎藥的當兒,寧宥帶著弟弟洗漱吃飯,吃完寧宥送弟弟去幼兒園,她自己上小學。
就是這一天,崔浩晚上有心事睡不著,翻來覆去便盜汗了,更加睡不好。早上寧蕙兒起床時,他也醒了,可稍微懶了一下便又睡了過去,等寧蕙兒買菜回來,見老的小的都還矇頭大睡,一下子火大了,可又擔心吵架被孩子聽見不好,便隔著被子狠狠捶了崔浩兩拳頭。
崔浩好不容易才睡著,夢境健康美好,卻被生生捶醒,一醒來千頭萬緒的煩惱事又一擁而上塞滿了腦子,他一怒之下騰地鑽出被窩,只穿著單衣,也不怕冷,脫口而出:“我失業了,以後不會賺錢,讓我死好了。”
“你還有理了,快起來。”寧蕙兒全沒好氣,又不能發作,只好咬緊牙關,伸出凍瘡長得紅蘿蔔一樣的手扳起丈夫瘦弱的肩膀狠狠搖晃兩下,狠狠而走,到布簾外面叫醒小姐弟。
寧蕙兒的強硬讓崔浩覺得自己很窩囊,火氣更是騰騰燃燒到頭頂了,悶了一夜的話再也攔不住,噴湧而出,“我是有理。廠裡關了曬圖室,簡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