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宥直起身,雙手捧住兒子的頭,扶正。正色道:“這件事媽媽現在不想談,等媽媽想好了,願意面對了,再跟你說。”
寧宥的臉太嚴肅,郝聿懷只得坐直了。可這段影片在他心裡生了根。
…
其實,當媽的才是天天看著孩子的臉色過日子,寧宥雖然見兒子不再問了,可心裡怎麼都放心不下,不時偷偷看一眼他在想什麼。可偶爾抬一下頭,卻瞥見陳昕兒在車廂接頭處偷偷摸摸打量她,見她抬頭便一閃而過。寧宥怒了,她今天本來就鬱悶,偏又被陳昕兒不斷騷擾,更是難以抑制,索性走過去追上陳昕兒,直接問道:“你一再對我提不合理要求,我一再滿足你。可你還想怎樣?”
“我……我沒……”陳昕兒試圖否認,也試圖逃離,可火車走道太小,騰挪不順。
“你有不合理要求不如直說,我念在你最近遭遇不合理太多,願意滿足你一部分不合理要求。但你別偷偷摸摸好不好?我兒子在,不是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倒是隨便你亂來了。你到底還想怎樣?”
“你別咄咄逼人,這麼多年是我一直在受委屈。”
“委屈個鬼,你軟座,我硬座,誰比誰強哦。說吧,要什麼。不說就別來偷偷摸摸了,爽氣點兒。”
陳昕兒一直顧左右而不肯言,可出路被寧宥堵著,她無奈之下,才期期艾艾地道:“簡……宏成也在老家呢,我就是想確認你到底有沒有打電話告訴別人我的行蹤。”
寧宥聽了有點兒吃驚,“放心吧,我自家的事都忙不過來呢。沒見我這陣子焦頭爛額嗎?”
陳昕兒愣了一下,過會兒才“噢”了一聲,“也是。可是……”她眼神複雜地盯著寧宥:“可越是軟弱的時候,越會急切地尋找依靠。”
寧宥看了陳昕兒一會兒,嚴肅地道:“陳昕兒,我為你今天說出這句話感到惋惜。既然今天你清醒,我也跟你說幾句人話。想當初你剛大學畢業,工作第一年便被選為優秀員工。第二年即使工作繁忙,又有新崗位培訓,你依然報考註冊會計師,並一口氣透過三門。當時的你容顏靚麗,能歌善舞,業績出色,誰要是跟你說找個男人依靠依靠,你會大聲笑出來。現在你怎麼反而大步倒退了?高中時期,你成績雖然不是一流,可大家都認可你是合格的團支書,你有強大的組織能力,你值得信賴。現在看看你的臉,你的能力呢,你的自信呢,你的容顏呢?你甚至都不敢見熟人。別跟我說全因為簡宏成,我家老公出軌甚至坐牢,我都還死皮賴臉活著,更不奢求依靠,反而努力成為家中的支柱。你的遭遇不會比我慘,可你看上去比我慘得多,建議你照鏡子好好看看你的臉。最後,怕你聽不清楚,替你把重點思想理一理:活到這年紀,唯有靠自己,死心吧。”
“你的意思是讓我脫離簡宏成,獨立過日子?”
寧宥搖頭,隨即用手指指腦袋,“獨立在這兒,這兒,明白了嗎?我管兒子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脫離簡宏成?”
寧宥只能一聲慘叫,“媽呀!”頭也不回趕緊溜。此刻覺得自己多嘴了。
可陳昕兒追著大聲問:“你答應不會聯絡老同學!”
寧宥乾脆連回答都不敢了,舉手比劃一個OK,繼續溜。
陳昕兒這才點頭,斜睨著寧宥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有強大的組織能力!”陳昕兒不由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寧宥全沒想到她的勸告完全打歪了方向。
寧宥回到自己位置,卻見兒子在與他舅舅通微信。她想看看,郝聿懷卻一扭身,將手機背對她。可幸好,訊號中斷了,寧宥不由自主鬆口氣,假裝若無其事地問:“問出來了?”
“舅舅狡猾。”
“嘿嘿。”寧宥知道瞞著兒子,只會讓這猢猻更出盡百寶地去挖掘原因,只得道:“別挖空心思了,我妥協一下。還記得你爸剛被捕那天晚上我跟你講的故事嗎?”
“你小時候的事?記得,很苦。”
“喏,錄影上的女人就是那個被我爸爸刺傷的廠長的女兒。她後來好像有出不完的氣,追著我們打,打得我們都沒法活下去。我腦震盪,我們搬家,我們改名字,都為了躲她。”
郝聿懷緊緊盯著媽媽,滿是同情,卻還是堅持道:“可現在舅舅打女人……也不對。”
“你說得對……”
郝聿懷搶著道:“剛才舅舅也說我對,可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我對,電郵裡卻你說打得好,舅舅還回你一個笑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