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另兩位孩子分居教研室的三隻角落面壁。看清情形,寧宥才微微低下頭,裱糊上她的招牌微笑進門。那個膘肥體壯的體育老師一下子便沒了脾氣。
“下午是籃球隊第一次集訓。事情起因是張同學因為搶球失利,罵郝同學是小貪汙犯。郝同學辯論過程中諷刺張同學智商有問題。李同學不甘心張同學在爭辯中落入下風,過來先動手打郝同學。三個人打成一團,被我扯開。現在是誰都不肯道歉,需要你們家長做思想工作。”
寧宥滿臉驚詫與擔憂,但只問一句:“兩個打一個?”她還將無辜的臉轉向另兩位家長。
體育老師尷尬地道:“兩個被他打得很慘。郝同學是不是練過?”
寧宥沒回答體育老師,但對兩個家長嘆道:“養兒子頭痛闖禍,養女兒頭痛被欺負。”她不管兩個家長說什麼,款款起身走到兒子身邊,附耳輕道:“贏了哈?”
“哼哼。”
“既然是贏家就大方點兒唄,發起組織個道歉會吧,咱們可以回家吃飯。”
“嗯,只有這樣了!”郝聿懷一點就通,無視體育老師的面壁要求,主動走過去像個大人一樣的與李同學握手,發起並組織道歉。
既然如此,家長們也無話可說,體育老師就把大家放了。
但郝聿懷上車後蔫蔫兒的,而且是鑽在後座,不肯坐到前面來。寧宥得驚險地倒出車子,走上直路,才敢說話。
“灰灰啊,籃球隊的同學還是第一次接觸,不像你們同班同學瞭解你品性,他們胡說八道難免。”
“我揍回來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怎麼還士氣低落?媽媽都感覺得到你身邊大氣壓是負壓呢。你怎麼一個打倆的?”
“沒勁。”
“怎麼了?打這種架沒什麼可批評的,媽媽360°無死角支援你。我們剛才主動道歉僅僅因為我們需要拿出贏家的姿態。”
“不是。”
“那是什麼?回答問題出錯,氣撒到籃球上了?”寧宥基本上不會給兒子將不快悶在肚子裡的機會。
“不是啦。”郝聿懷又是悶了會兒,才勉強道:“今天捐款幫助高年級的白血病同學,我放棄經手,讓生活委員保管錢。”
“主動還是被動?”
“主動。”
寧宥一時也鬱了。只一天時間,先是主動放棄接觸錢,以反常的自律表示態度;然後被罵小貪汙犯,以致拔拳相向,第一次被老師喊家長,這還能是為什麼。兒子這麼小的年紀,卻得為郝青林的犯罪做出承擔。而偏巧,寧宥深知那種承擔的滋味。寧宥心裡氣得發狂,可後面坐著兒子,她不能表示什麼,只能與兒子一起靜默。
寧蕙兒到女兒家住了才兩天便呆不住了,因為這兩天裡她打電話回家,發現兒子並未搬去住公寓。她擔心簡家的人找上來,兒子是首當其衝。她寧可自己回去擋在兒子面前,起碼她整天閒著,容易發現動向,早發現早拉警報。尤其是她看到女兒最近心理負擔重,整夜整夜地睡眠不良,她不敢將家裡的事再端出來壓女兒身上,她只能一個人擔驚受怕著,無人分享的滋味也不好受。她決定回家。
令寧蕙兒驚訝的是,週末晚上,家裡的燈亮著,兒子竟然沒出去。她手腳輕,自己開門進門,放下行李,到兒子房間,見兒子戴著耳機一邊聽歌,一邊在電腦上快進看什麼錄影。寧蕙兒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見兒子沒反應,便將他耳機摘掉。
寧恕嚇得跳起來,拍著胸口道:“媽你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不放心你。這是什麼?”
“公司倉庫區的監控錄影,我看看平常管理有沒有什麼異常,人有沒有偷懶。晚飯吃了沒?你坐著,我給你做。”
“這麼用功,好,好。你忙,我煮個雞蛋麵吃,你煮不來,雞蛋要煮得稍微溏心才好吃。要不要給多煮一隻雞蛋給你?”
“兩隻!姐姐那兒好嗎?”
寧蕙兒回到家心裡就踏實了。彷彿外面再風大雨大,家也能擋住一切。她笑嘻嘻地去廚房,一邊嘮叨寧宥家的事兒。“你姐反正一向外柔內剛,心裡明鏡兒似的,我開解也沒用,幫忙又幫不上,反而給她添累贅,還是回來。她明天要見律師,聽說律師已經跟郝青林見過面,跟她傳達郝青林的想法。”
“姐姐早就該離婚了,那種人!我這幾天每天都跟姐說一次,無論她做什麼決定,我都無條件支援。唯獨不救郝青林。”
“你不知道灰灰那孩子多精怪,比你小時候多長几個心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