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不是有點後悔救了我?”聞風喪膽?以往她不太在意自己的手段得到什麼評價,但從他嘴裡聽到這些話,還真讓她覺得不舒服。
舒仲尹沒有回答,只是道:“救你的是搖光。”
但是先看到我的是你……這話,她頓住,沒有說出口。
“沒錯,是搖光姊姊救了我,她找來大夫醫治我,是她要義父好好地照顧我,但我卻沒有機會可以報答她……”說起往事,她不禁恍惚起來。
三年前,搖光姊姊無故失蹤,那時的她太渺小,什麼都做不了。
“要是搖光知道你現在這麼爭氣,她一定很開心。”說著,唇角勾起淡淡的笑紋。
她愣著,心底發澀。唯有在提到搖光姊姊時,他才會露出如此溫柔的笑。
“搖光姊姊一直是我的榜樣。”她道。
搖光姊姊是西引名震四方的鬼將軍,她不懂武,但她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西引開朝以來的首位女首輔。
“所以你才會老是在我面前提到搖光。”他笑意不減。
這麼一來,一切矛盾,都可以說得通。
佟抱恩沉默不語,不想承認自己在他面前三番兩次提到玄搖光,除了是想惹他發火外,更是希望他能想起自己。
雖說被遺忘是意料中的事,但對被遺忘的人而言,是很難受的事。
話說回來,她嫁給他,是有要務的,他不記得她比較好,但她偏又矛盾地希望他想起一些點滴都好,現在倒好,他什麼都知道了,接下來,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對他作戲。
為了讓夢中的禍事轉嫁他人,她付出許多代價,甚至就連她也無法預測自己的身子還能撐多久……在這種情況下,他討厭自己比較好吧。
至少,當她死去的那天到來,他就不會為她難受了。
“所以,傾城的事,是你幫我的?”他突地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閃避著他的目光,佟抱恩動手要倒茶,但手一抖,茶水濺了出來,燙傷她的手。
“快泡水。”舒仲尹抓過她的手,掀開一旁的水桶蓋,往裡一浸。“怎麼連拿壺茶都拿不好?”他先是低斥。
隨即想起他曾握痛她的手,“是我害你的手還在疼嗎?”
“不是,我的手沒事。”他的手掌又大又厚實,緊抓著她的手,像是一併抓住什麼,她驚慌地抽開手。
她心跳得好快,不敢直視他。
“不疼?”他看著她異常猩紅的指頭。
“不疼。”她嘴硬地道。
舒仲尹沒多說什麼,遷自坐回石椅上,給自己和她各倒了杯茶。
佟抱恩走回他對面坐下,卻難以解讀他此刻的心情。
他本來就是個難以看透的人、尤其在他面無表情時,更如銅牆鐵壁,半點心思都不洩露。
“傾城的事,我很感謝你。”半晌後,他開了口,把話說得模糊,但求她懂即可。
她抿了抿唇。“不用謝,我只是不想讓秦家得了機會。”不想讓他知道,純粹是不想博得他任何好感。
舒仲尹目光變得玩味,想起不久前在善喜樓前才瞧見她和秦世衍……想問,又覺得時機不是很恰當…驀地眼角餘光瞥見她的手微顫著,不禁微擰起眉。
“就某方面而言,你確實和搖光有些像。”他說時,帶著微惱的口吻。
這倔丫頭,那天他分明弄疼她了,她卻還要在他面前作戲惹火他。
“咦?”
“拿她當榜樣是無妨,但是別連她的倔也學得十足十。”
佟抱恩瞪大眼。搖光姊姊也是如此嗎?“哪有?我印象中的搖光姊姊才不是這樣。”
“不然,在你眼裡的搖光是什麼樣子?”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聊著,內心感覺意外的平靜。
這三年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搖光的事,搖光在眾人眼裡變成了毒,彷彿只要一談起她,他就會瘋狂崩潰。
然而,他想念她,想找個人說她,不要當她離去之後,就連她存在於世的一切也被一併抹殺。
“她是我見過最不拘小節的人,光是看著她,就讓人感覺心情愉悅,只要她一笑,我就跟著笑。”說著,她笑了。
舒仲尹瞅著她發自內心的笑,不禁也笑了。
搖光的眼光向來準確,她看上眼的、喜歡的,通常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是當年搖光帶回濟堂的丫頭,再加上她對搖光如此尊崇,那麼,不管拋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