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是不是要我在你跳舞的時候,也挎著個喇叭衝你吹。”
裘姝不說話了,冷冷地看著我。直看得我不敢直視心裡發毛。敢情美女都會這一招,真是無美女,不強勢,就跟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徒弟似的。
我面露難色。“我不會跳舞。”我說。
“舞步很簡單,到時候我教你。”
“……”
“就這麼定了,待會兒你回去換件衣服,我會穿一身漂亮的連衣裙,和你這身運動裝不搭調。”
“可我沒說會去啊。”我說。
裘姝輕蔑一笑:“那就試試看,在這個院子裡還沒有過對我說不的男生呢。”
這個院子,聽起來範圍很小,可住了老老少少三萬多男同學。這個數字難免讓我躊躇了一陣。三萬分之一的機率,什麼概念?買個幾十塊錢的足彩複式都夠中五百萬了!換你動心不?
裘姝走了之後,蘇寧和老大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裘姝她是在約會你啊!”蘇寧說。
我說我知道。
冉苒曾經說過的話在我腦海中縈繞。
“我剛剛為你創造了一個好機會啊。”
“女孩子嘛,比來比去就是那麼點虛榮心。”
“唯一可以將她的虛榮心完好如初還給她的人,是你。”
“我相信她已經記住你了。”
……
如今,這丫頭的預言果真紛紛應驗了。只是接下來呢?冉苒,你有沒有預測過我會怎麼做?你有沒有想到過,如此冰雪聰明的一個預言家,其實根本不懂占卜一個人的心?
出了食堂,蘇寧說:“嘿,廣場在南邊,你怎麼往北走?”
“我回宿舍換裝備。”我說。
老大和蘇寧交流了眼色,大概是想瞧瞧,方才還要死要活的,見了校花一面,立刻心猿意馬屁顛兒屁顛兒回去換衣服了。所以說,解鈴也不一定非用繫鈴人,有時也可以用剪刀。美貌風情當下,堅貞不渝的愛早已深埋在西元前了。
他們分析得很有道理,老衲差一點就從了裘姝。我換下那身不搭調的運動服。十分鐘後我出門了,我穿了件更長更厚的運動服。渾身罩上一層溫暖,我舒坦多了。
那天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冉苒一定會來。所以那天我在廣場上守得天開雲散,守得皓月當空,守來一切美好的寓意,只欠意中人的出現。
手機響動,陌生號碼:你沒來?
回覆:我在另一個地方,等另一個人。
又是一條:她真的有那麼好?
我回復:好與不好因人而異,在我眼裡,她有。
我隱隱約約記得自己答應過她,不能使詐,要真誠,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除了你,誰都不可以……
裘姝最後發來四個字:祝你成功。
遠處,廣場上的孩子們在月下嬉戲,鴿群起了又落。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等候冉苒。
縱使兩旁千帆側畔,也許前方萬木逢春。只是,我不願做病樹一棵。我知道,這些天等待中的快樂絲毫不輸給風吹日曬的痛苦。我願意繼續等下去,但那等待畢竟不能成為我的生活。也許華彩處的戛然而止最是美妙吧。我想。
那最後一晚的風很大,我將身體蜷縮在長凳上,直到廣場上鴿群入睡空無一人也沒有離開。冷的風和熱的額頭侵襲著我昏昏欲睡的神經,我裹緊大衣,慢慢合上眼睛。但我沒有睡著,意識裡還在清晰地數著廣場上每一個零星的遊客,意識裡提醒自己有一個遊客沒有走,駐足了半天,緩緩向我走來。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同時聽見那個人悅耳的聲音:“哎?真巧,你也在這裡。”
模糊的影象慢慢匯成一張女子的臉。
冉苒的俏臉。
“呵呵,真的是你啊……”她繼續說。
我緩緩坐起,淡淡地說:“唔,你來了。”
不屬於我想象中的任何一個版本,彷彿一切驚訝和喜悅都悄無聲息地出離體外。那一刻我突然發覺自己像個脆弱的孩子,委屈得不肯背出那些排練已久的臺詞。那排練中的大喜大悅與熱淚盈眶,還有太多太多等待釋放的湍流,全部土崩瓦解,化成了一顆水滴。他清晰地聽見那顆水滴落在心央,濺起淡淡的嘆息。嘆息過後,他淡定的聲音,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舊友間再普通不過的寒暄——唔,你來了——久別究竟是多久?只有他自己方可從那聲音裡聽出答案。
“哈哈,真是太巧了,你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