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所見,他與宋如我之間的距離,他一手造成的鴻溝。
兩個人許久沒有說話,過來好一會兒,李木白才微微扯了扯嘴角:“小朋友應該要冷了,去家裡睡覺吧。”
他想了想補充道:“我這幾天收拾了一下,趁著天氣好還曬了曬被子。跟從前沒什麼兩樣。”
大少爺有一天也會人間煙火做起家務,宋如我有些怔忪。小姑娘又在她懷裡不安穩了,李木白連忙要接過盛泱。
接著燈光和月色,李木白看清楚了小姑娘的臉,和宋如我一模一樣的演講,然後和盛從肅一模一樣的高聳鼻樑。
他胸中便有悔恨襲來,抱著孩子就慢慢往前走,宋如我沉默地跟著他一齊回到了袁家。
是還是老樣子,老舊的傢俱,有年頭的被子,好在剛剛曬過,暖和並且厚實。盛泱沾到被窩,她就一咕嚕滾了進去。
日光燈下,宋如我掖好盛泱的被角,然後她去了客廳,李木白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上。
宋如我抿了一口,然後她說道:“李木白,你知道麼,這一分鐘,我最恨你了。”
李木白頓時僵住,臉色煞白。
“六年之前,我懷著盛泱,站在雨裡等了你一晚上,已經耗光了我所有的心頭血。”
“既然當年你做過選擇,就不要再回頭。”
“小我……我只是……”
宋如我垂了垂頭:“很多事,當年你選擇不問,那就永遠也不要問。”
☆、第20章 chapter20
事到如今;連資格這種事情;都無法從口中說出來。鄉下寂靜的夜裡只有窗外深秋的夜風。物是人非;明明好像就在眼前,小媳婦羞紅了臉;轉身給他端出一碗麵。
他仗著年少熱血旁人愛著他的一顆心;所以作天作地,輕易拋棄。到如今自食惡果。
宋如我開了兩個半的小時的車;看著有些疲累;並且沒有再談下去的意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就準備回房間睡覺。
李木白看著她的背影;自己知道就像是賭博一樣;他桌上已經沒有籌碼。這兩天;他待在小鎮上;時常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竟然覺得是奢求。
他拋棄宋如我;遵從母親的意思與傅雨訂婚;今年結婚,婚後兩人各自為政,互不管轄對方。結婚的那一天,他在想,其實站在身邊的應該是宋如我。
他們本來就是父親親自定下的婚事,結婚本應該理所當然。
這個世界上,他最恨的一個詞叫做曾經。李木白看著宋如我有些瘦削的肩膀,終於回頭進了另外一間房間。
宋如我脫了衣服,睡夢裡的盛泱便自動靠在她的懷中,軟趴趴的小身子蹭了蹭她,然後小手勾住她的脖子。小朋友睡得很熟,馨香的小身體無比信任地靠在自己媽媽身邊,十分地安靜。
無論如何,這是她的骨肉。是她歷經千辛萬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心頭肉。
宋如我緊緊擁著小朋友,在年少時自己的房間裡輕輕滴了一滴淚後便一夜無眠。
她甚至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起自己上小學的時候,袁朗給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的書包,想起他騎著笨重的老式腳踏車載自己上學,也想起拿回一張張獎狀時,袁朗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來。
夜太長,她想起太多的人,甚至想起了她跟盛從肅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李木白長她一歲,盛從肅是李木白的同班同學,都是布桑人的兩個人是從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
袁朗離世之後,李木白來袁家就比較勤快,宋如我很快被他吸引,兩個人感情十分要好。李木白決定是時候帶著自己兄弟看看自己的小媳婦了。
於是趁著假期,剛上大一的李木白便約好從國外回來的盛從肅一起到了鄉下。宋如我剛從學校回來,繁重的課業壓力下,她越發有些瘦。李木白拉著她的手心疼地罵她:“你都不吃東西的麼?”
那時候,盛從肅穿一身灰黑色,只顯得他面龐英俊立體,一雙丹鳳眼更是風流倜儻。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袖長的手指輕輕握住宋如我的手說道:“你好,我是盛七。”
“呸,他叫盛從肅,家中排行第七,混話叫他盛七。”
盛七不過二十歲,年紀輕輕卻有著與李木白相反的沉著與氣度。宋如我笑笑。
他們在鄉下度過了一個假期,宋如我即便沒有見識也知道從盛從肅的行為舉止看出,他應該出生十分良好。
對於招待這樣一位貴客,她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