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槍聲壓過了人類的恐懼嚎叫,不時響起的轟隆巨響穿過洶湧的人群傳入後方波洛茨克大貴族將領耳中。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太平軍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軍主力邊緣!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一名脾氣暴躁的伯爵領主看著不斷潰退的己方陣線,滿臉瘋癲的對著周圍的人群喊道。
“我們一直在壓制太平天國對波洛茨克地區的滲透,他們不可能如此快速的確定我軍主力的位置,太平軍能如此精準的快速奔襲而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有人出賣了我們,而是這個人的地位很高,以致於清楚的知曉我們的軍事調動情報!”
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貴族眼神陰冷的掃視著在場的波洛茨克聯軍主力的核心圈大貴族,那些被徵召而來的中小貴族乃至騎士是不可能被提前告知目的地的,他們都是被所效忠的大貴族帶來這裡的,因此,洩密的人只可能有兩種。
一類是自己人,一類是與波洛茨克當地人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成熟間諜體系,很顯然,太平天國無論是從建國時間還是從異族身份上來看,都不可能對波洛茨克地區滲透的如此徹底,這名擅長政治傾軋的中年貴族自然而然的將懷疑的目標投向了身邊的‘同僚’身上。
至於第二種情況不是這名中年貴族想不到,而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去考慮那種情況,太平天國在東歐根本沒有盟友,他們自己在波洛茨克地區又沒有成熟的諜報體系,東歐那些勢力國家個個都跟太平軍處於對立面甚至是戰爭狀態,根本沒有理由幫助太平軍坑自己的隊友啊!
波洛茨克的領主們甚至連已經逃離的基督教兄弟會都沒有去懷疑,因為他們並不覺得基督教兄弟會這麼做會有多大利益,最重要的是,波洛茨克的領主們根本不清楚基督教兄弟會在民間擁有的聲望和潛在的情報勢力網。
“好了,大家現在爭論這個問題還有意義麼?你們轉身瞅瞅戰局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們接下來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從太平軍的兵峰下逃離,趁著我們還沒有完全潰敗,現在大家決定一下是否繼續堅守波洛茨克城吧,或者說,成為太平天國的一名榮譽貴族?!”
一席平淡冷靜的講解,讓處於狂暴邊緣的波洛茨克貴族聯軍指揮層的爆發點徹底熄滅,無論是那個無腦的暴躁伯爵還是陰冷的中年貴族,眼中都彷彿失去了某種重要的意義一般,垂下了高貴的頭顱。
在場的眾人都不是傻子,或者說傻子是不可能在暗流洶湧的貴族繼承製度下坐上這個位置的,雙方的實力對比十分明顯,波洛茨克的軍力本身就不如太平軍,如今主力被擊潰,唯一纏鬥拖延時間的本錢都將失去,他們除了逃與降之外,還能怎麼做?
唯一的好訊息是逃跑的話,不用擔心去處,整個東歐都是太平天國的敵人,逃到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被埋沒暗害,只是失去封地的流亡貴族註定要過上寄人籬下的日子,這種感覺顯然是眾人難以接受的。
當然,除了這兩個消極的選項外,還有一個能讓自己壽終正寢的‘名望之路’,回到波洛茨克城,然後死在波洛茨克城攻防戰裡……
實力不足也是可以慷慨赴死的嘛,至少,他們的死亡會被太平天國的敵對勢力作為典型代表宣傳,來激勵更多的貴族領主跟太平軍抵抗到底!
城陷人亡,這不就是中世紀正宗騎士精神的再現麼?
多麼激勵人心的偉大犧牲啊!
戰爭中死去計程車兵和平民無人會記住姓名,但陣亡的貴族和將軍卻會被記錄進史書中,然後在後面大大的標記上‘為抗爭異族侵略而戰死的偉大先烈’,以便供後人瞻仰。
所以說,當英雄其實也是有門檻的,首先你要能爬到足以充當英雄的位置才可以,如果你是平頭百姓一名,除了你父母家人誰會在意你死在抗爭異族的第一線?
能給你留下一座無名烈士碑就算你運氣爆棚了。
哪怕是在犧牲與奉獻中,人與人的地位也是分等級的,這就是社會!
也是小人物的悲哀與無奈。
生前光宗耀祖,死後忠烈封諡的人,永遠是站在人群上面的那一小撮國家精英。
“我們走吧,前面已經頂不住了,太平軍沒有成建制的騎兵,追不上我們的。”
沒人直面回答那道投降或者跑路的問題,波洛茨克的大貴族們直接忽略了這個‘不體面’的問題,默默的騎上了自己的優良戰馬,帶著自己的騎兵扈從風塵僕僕的向著後方離去。
絕大多數貴族都是逃向自己的領地,只有極個別的貴族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