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都是同門姐妹,眼見你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好了,快擦乾眼淚,別哭了。”
耿小蝶聽她的話,趕緊用袖子往臉上胡嚕幾下,接著解釋:“蘇師姐,你別生我的氣……其實師姐昏迷的時候,我一直想守在身邊看護照料的,只是姐夫他不準、也不讓我靠近……師姐昏迷的四天裡,他一直把師姐抱在懷裡不撒手,連包紮、更衣、擦身……這種大小事,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想起那人當時的樣子,氣息狠戾十足,臉色更是陰霾到可怕,緊緊抱著懷中人,像只悲痛憤怒的獸,誰若靠近,便會被撕咬成兩半,彷彿師姐……永遠永遠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誰都奪不走……
唉,幸好師姐無性命之憂,否則以那個情形看,後果實在難以想象啊。
聽她說是蘭顧陰照顧自己,還包括那些私密的大小事,蘇拾花白無生氣的臉上竟也泛起胭紅,帶著有苦難言的尷尬窘迫。
耿小蝶道:“師姐,不過多虧了姐夫,要不是他隨咱們躍下懸崖動用法術,只怕咱們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師姐,姐夫他……真的是術者嗎,不然,怎麼會這樣厲害……師姐,你是沒瞧見姐夫這幾天的樣子啊,面無表情的,笑也不笑,好像師姐不醒來,他就會這樣一直等啊等啊的……啊,師姐,你怎麼哭了,你、你別哭呀。”
耿小蝶急的手忙腳亂,想到姐夫是讓自己來喂師姐喝藥的,可現在卻把師姐無端端的惹哭了,簡直心急火燎。
蘇拾花兩手捂面,淚水跟珍珠似的從指縫間簌簌滾落,當明白真相後,她一直在努力堅持、隱忍,告訴自己,她只是被那個人騙了,沒什麼大不了,一定要挺住、挺住,即使剛才面對他,她都沒有哭成像現在這般狼狽不堪,又或許,她只是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其實是這樣難過,如此軟弱無助的一面吧。
她不讓耿小蝶喊叫,哭了好一陣才止住聲,這次真是哭厲害了,眼睛上呈現兩圈紅紅的烙印,映在一張慘白的小臉上尤顯突兀,滑稽又分外的可憐,她聲音亦有些哽咽沙嘎:“小蝶,咱們……回師門去……”
耿小蝶聞言忙勸:“蘇師姐,以你現在的身子,根本沒法走動的啊,而且姐夫說,你傷的很重,元氣耗損,怎麼也得歇養幾日才行,師姐,你就聽話,把藥喝了好不好?這樣傷好了,咱們才能儘快返回師門啊。況且姐夫他,也是真的很擔心你的,師姐昏迷的時候,他一邊用帕子接著,一邊用藥湯餵你,可是小心了……”
“……”蘇拾花不做聲,情知她說的有理,憑她眼下狀況,只怕沒出山洞幾步,便又支撐不住了。
見她頷首,耿小蝶眉開眼笑,彷彿是完成重要的使命一樣,端來藥碗,一點點喂她服藥。
過後,蘇拾花躺在石床上,耿小蝶本欲去找洞外那個人,但被蘇拾花扯住衣角。
她垂睫掩住一絲哀傷的意緒,有些遲疑地道:“小蝶,你別走,你、你就陪著我……”
耿小蝶奇怪:“師姐……”
蘇拾花沒再說什麼,許是今日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與血氣,眼皮子這麼一沉重地墜下,竟就慢慢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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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之月,山林裡依舊葉闊枝繁,放目望去,樹葉由綠漸紅漸黃,像是左一筆右一筆刷上的顏料,團團如窩著的璀璨雲霞,越入林中深處,樹木越是繁多,枝椏交錯,充裕的天光只能如篩子一樣漏下來,而地面更是盤根錯節,藤蔓植物像蜿蜒成天羅地網,往四面八方擴張開。
林中忽有異動,惹得毒蛇猛獸紛紛退避三舍。
樹林深處人影漸現,年輕秀麗的少女攙扶著一名虛弱憔悴的女子,而與她們相隔三步遠的距離,跟著一名臉色極其難看的白衣男子。
一個不說話,一個生悶氣。
比較起死寂沉沉的山林,這二人的關係才更是詭異莫測。
歇養三日後,蘇拾花堅持要返回師門,耿小蝶拗不過,只能隨她同行,至於蘭顧陰,儘管臉色差的要命,卻也默許同意了。一路上,他都默默跟隨,耿小蝶知道,林中那些毒蛇野獸的退避,完全是因著他的存在,他在保護她們,更確切一點來說,是在保護蘇師姐。可惜,打從那日蘇師姐清醒之後,再不肯跟他說一句話,完全把對方當成透明人看待。
前方不遠,隱約聽到潺潺的流水聲,耿小蝶歡喜道:“蘇師姐,前面有水源,咱們先停下休息會兒,我去打點水來好不好?”
蘇拾花正欲點頭,但眼前一花,倏然癱軟下來。
“蘇師姐!”耿小蝶甫要抱住她,怎料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