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出來。
蘇拾花一邊走一邊傻笑,每次只要想到簡公子,腹餓就能緩解,猶如以前在師門,她偷偷躲到樹後望著那背影兩眼,心情啊,好比是夏日吃了一百碗冰鎮酸梅湯那麼滿足!
巨瀑下方,匯聚著一汪大水潭,潭水清澈見底,觸手涼幽幽的,蘇拾花把髮辮往後一甩,蹲下身,手捧著喝了好幾口,接著開啟竹筒上的小塞,往裡裝滿水。
冷不丁抬頭,忽然發現對面站著一個人。
他穿著白衣,顏色極白,沒有任何繡飾花紋,就像經過烈火燒造出的汝窯白瓷,那種乾淨、純粹,脫胎換骨的白。
他背對而立,身量極為高挑,看上去也很清瘦,襯得身上的白衣略微寬鬆,隨著夜風,飄飄而舉,宛如輕靈的雪蝶,在月下弄舞,一頭長髮及腰,不曾束冠,在肩處僅以一根白色的發繩鬆鬆束著,垂於衣後,彷彿一泓流動的美麗黑泉,令人想著,如果沒了發繩的約束,那長髮憑空肆意飛散的樣子,一定美極了、美極了……
懸掛的月亮似碎了一地,灑入幽潭,銀光瀲灩,折射著他,讓他有種非人非妖的剔透,亦有種海市蜃樓的迷幻。
清風雅月下,他靜佇,淡淡一抹影,猶如夢境,猶如幻覺,猶如虛無……總之,真的很美。
蘇拾花生怕自己看錯,使勁用袖子揉揉眼睛,再重新定睛,而他始終面衝著樹林,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
他在看什麼?
順那視線一瞧,蘇拾花才發現黑魆魆的林中,閃爍著好幾簇綠光,正朝水潭的方向一點一點臨近。
糟糕,是狼群!
此刻明悟,這人哪兒是被吸引,分明是被嚇傻了啊,瞧他瘦瘦弱弱,又孤身一人,這種時候遇見野獸,可謂危險至極。
“小心——”蘇拾花血液如炸開的火爐一樣沸騰,一提丹田真氣,幾步躍至他跟前。
那人轉過身,臉浸在月色暗處,模糊不清。
“你別怕,快跟我走!”蘇拾花二話不說,拉起他的手,觸及之間,只覺那肌膚細膩柔滑,像是上等雪緞要從掌心裡滑了出來,當即怔愣下,不過,觸感卻是真真實實,看來,他的確是個人……
背後傳來一陣狼嚎,蘇拾花立馬甩甩頭,掃掉自己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拽起他就跑,對方倒也沒反抗,十分順從地跟著她。
兩個人,快速穿梭在林間,他果然不會武功,只是徒步跑,蘇拾花心中暗歎,幸虧她挺身而出,否則他一個人留在原處,豈不要葬送於狼口?
背後嚎叫不斷,被驚動的狼群正窮追不捨。
“去哪兒?”他忽然問。
蘇拾花不敢慢下步伐,喘著大氣:“跟、跟我回山洞,那裡有火,可以嚇跑它們。”
“這些狼緊追不捨,想必捱餓許久,怕是不好對付。”
蘇拾花想也不想:“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對付強!”
對方沉默片刻:“它們要追上來了,你還是放開我吧。”
“那怎麼行!”蘇拾花顧不得回頭,焦急張口,“我怎可眼睜睜見死不救,丟下你一個人。”
跑了幾步後,他倏地剎那腳步,蘇拾花也跟著停下,疑惑轉首,不遑看清他的表情,一頭惡狼已經跳著從他背後撲上來。
“當心!”蘇拾花一把推開他,左臂被鋒利的狼齒狠狠刺入,鑽心的痛楚當頭襲來,她咬緊牙,額頭冷汗涔涔滑落,努勁抽出長劍,插入惡狼腹中。
她不忘他,趁其它的狼還未趕上,拖著血淋淋的傷口,仍帶著他繼續跑。
空氣裡,瀰漫開一股血的甜腥味,更引得狼群興奮,而她也沒有看到,背後那人幽暗的眸子,陡然一爍。
一段路,像是變得好長好長,怎麼也抵達不了盡頭,她逐漸失力,腳步慢下來,肚子又開始咕嚕嚕作響,唉,偏偏在這種時候……
眼前景物彷彿洇了水的水墨畫,模糊成片,她覺得好痛,好餓,頭暈目眩,腳底虛浮,終於,再也跑不動了,她鬆開那個人的手,一頭栽在地上。
撐開眼皮,映入一片雪白的衣角。
他怎麼還不走,怎麼還留在這裡。
她像是生氣,又像是著急:“快……一直往前……跑……就能看到山洞了……”
他問:“那你呢?”
“我……我……”她有些迷茫,彷彿蕩在菜湯裡的浮葉,六神無主,失魂落魄。隨之想到,她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他說:“你會被吃掉。”
蘇拾花蠕動嘴唇,聲音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