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丫頭說,今天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我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馬上想睡,連路都走不動了。
丫頭說,我把面打包回去,再拿點住院用的東西,你就在這裡等我。
她去拿東西的當兒,我打電話諮詢朋友深圳哪家醫院比較好。
大概十多分鐘後,丫頭到了。她拿著全部的銀行卡,還有一些零錢,看到坐在馬路旁邊的我,她又轉過頭去了。
一把淚水。
我說你哭什麼,千萬別哭啊。
找了個車,躊躇著商量著,我一直在後排,躺在丫頭的腿上……
北大醫院?還是人民醫院?
車快到人民醫院的時候,我們才決定去人民醫院。
到急診掛號,大夫說消化系統的病人去門診掛號。
丫頭沒轍,找到門口的我。
我一露面,那大夫立刻讓我進搶救室,順便嘟囔了一句:“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假日的醫院總有點忙亂,病人不減,大夫護士都少了很多。
從輸液到輸血,再轉到二樓的急診留觀室……幸好,深圳的一位朋友趕過來了,幾乎是全程陪同。一個下午,大夫們把我當危重病人了,我也把自己當危重病人了,就那樣小心翼翼地迷迷糊糊著。
輸血前的血色素是,今天早晨複查了一下,,400cc血好像只提升了。
大夫開出的檢驗單還有治療藥物已經到後天了,看了看,都是原來用過的,檢查過的,千篇一律的檢查,千篇一律的用藥,能有什麼用呢?
昨天下午的輸液,也有止血藥物,可惜沒起一丁點兒的作用,今天早晨的大便化驗還是弱陽性。
幸好,還有云南白藥能頂著。
昨晚上,在睡覺的時候,有朋友打電話進來,問我住院了怎麼沒告訴她。
我心想,告訴你又怎樣呢?
我都忘記跟她說了什麼,渾身乏力,丫頭爬在床頭一下一下地睡著,我在床上整個一晚上都在迷迷糊糊地……
早晨,大夫讓我繼續治療。
我說,我先出去吧。
本來想繼續輸血,本來想,哪怕再多住一天。
可是,大夫的態度,對血液的恐懼,我做出了今天撤離的決定,現在血色素是,還是很低。但,我知道,每一次輸血都有一次的風險,記憶中,到現在已經三十多次了,出現過兩次大的排異反應,再也不想經歷那種莫名的痛苦了。
丫頭,我怎麼能放得下你(2)
早晨,丫頭說,怎麼做,你決定唄。
我說,那我們就出院吧,有情況,再來。
在回來的車上,我撒嬌似的依著丫頭問她:“豬啊,如果你30歲的時候沒人要你了,怎麼辦?”
她愣了一下後立刻明白了我想表達的意思,旋即回答:“不怕,沒人要就沒人要了唄。”
生命走到今天,別跟我扯什麼放不下這個那個的高調,要是讓我堅持,讓我放棄,徘徊來去,還是丫頭吧。其他的朋友也好親情也好,他們即便跟我有關係,也都是可遠可近了。
可是丫頭,我放心不下你啊!
今天,我在思考,思考接下來的路,思考接下來的治療方案。不可能一有事情就住院就輸血吧。
2003年到2008年,大概四年的時間,輸了一次血。
2008年春節到2009年4月,這次輸血,中間只間隔一年。
下一次,難道還要冒著風險,就著丫頭的眼淚輸血嗎?
前幾天,在回覆裡有朋友說,總能看到一些淡淡的憂傷,你說,我怎麼能不憂傷。本來,不想寫這些文字的,但事情在發生,我在記錄,何必要避重就輕地寫點讓人幸福總讓人羨慕的文字呢?
這不叫撒嬌嗎
前天她一下班就喊著要吃雞蛋,一會兒又哼哼唧唧說要吃魚頭豆腐湯。
我懶,實在不想出去買原料了,就想著辦法搪塞,我說,那邊不是有饅頭餅乾,還有橘子、飲料的,你隨便拿點吃下去不就行了嗎?
她嘟著嘴,橫豎表示不高興,看我這邊沒動靜,又想自己動手,說要去洗澡。
丫頭不在眼前了,心裡卻犯嘀咕——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我還推三阻四,好像稍微有點不對吧。
趕緊坐起來,趕到洗手間。
她已經開啟煤氣開關,準備洗澡了。
我說,我給你做冷盤吧,炒紅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