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不住,是福是禍,怕是要靠姑娘自個兒去經營了。
出了宣正宮往東華門去,要繞過景仁宮跟延禧宮,辛瞳斂著裙子,沿著高高的赤色宮牆急匆匆朝前走,李桂喜瞧出她的不自在,心道這倒不是個愛侍寵生事兒的主兒,要說起來,奉命侍駕,多大的榮耀,就是讓人看見,誰也沒膽搬弄是非,平白長臉的機會,這位卻全然不瞧在眼裡。
等臨近了東華門,遠遠看見有車駕停在那兒,黃庭安親自上前給打了簾子,辛瞳蹲了福,抬頭看見皇帝一身白色布衣坐在裡面,長衣長褲,一根寸來寬的束帶系在腰間,很是輕便幹練。李桂喜乍見主子這身打扮也是一驚,再看面上神情,心裡更是念叨著壞事兒,偷偷瞧了眼辛瞳,暗道這趟差事怕是沒辦好。
“上來。”皇帝盯著辛瞳快要拖到地面的長裙直皺眉頭,橫了李桂喜一眼,隨即吩咐他宣正宮裡候著去,不論誰來都說不見就是。
辛瞳撩著裙子往車上去,腿上用力,身子往前傾,一個不留神“嘭”地一聲腦袋撞在了頂蓋上,抬臉見主子指尖對指尖雙手支在膝上,一副看熱鬧的玩味表情,頓時覺得難為情起來。
車內空間不大,前頭角落裡有個一尺見方的小案几,後面只一排鋪了厚實棉墊的條凳能做人,皇帝大喇喇佔去了一多半,辛瞳一雙小鹿眼睛滴溜溜轉了好幾圈,發現除了主子身邊,再沒有別的地方能容納她了。才縮著身子在一旁坐定,就見皇帝看了黃庭安一眼,車駕動了身。
想來是為著趕時間,車行得速度不慢,辛瞳想找個能支撐平衡的借力點,卻是無處能扶,最後只好雙手抓在條凳邊沿上,儘量的穩住身子。
宇文凌見她這般只覺得好笑,不論何時何地,恪守著規矩禮儀,倒真不愧是出身於書香門第,又打小兒在宮裡長大的。見她長長的紗裙層層疊疊垂到腳跟,想來還真是會礙事,便衝外邊駕車的黃庭安示意讓南鑼鼓巷口布莊停一下。
辛瞳琢磨著這到底是要往哪兒去,照理說主子去哪兒自己跟著便是,無須多言,可心裡還真是止不住好奇,眼神直往宇文凌身上瞥。
“想問這是要去哪?”皇帝轉過臉來跟她四目相對。心思被看穿,辛瞳咧嘴一笑忙不迭點頭。
“那就好好地問。”
給這麼一堵,辛瞳微微一愣,隨即連忙陪笑著開口:“主子,咱們這是要去做什麼?怎的還要往布莊裡去?”
宇文凌倒不急著答她話了,指著小几讓辛瞳給他倒杯水。辛瞳湊手去做,發現一應茶水用具都是宮裡面帶出來的,下頭人伶俐,知道主子挑剔,這樣細節上的事情自然不敢有遺漏,再吩咐說是輕車簡從,那也只是外邊人看起來,內裡各樣用置卻一定是經過精心安排最是精細舒適的。
接過辛瞳遞過來的茶水,宇文凌冷不丁問她:“你渴嗎?”
辛瞳下意識的又點頭,反應過來,趕緊開口答話說有點。然後順著主子那讓人琢磨不透的目光給自己也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抱在手裡。
自打家中逢了變故,自己被迷迷糊糊送入宮中,就再沒正兒八經走出過紫禁城。只除了有三兩次主子往園子避暑,自己跟去隨侍,可規矩照樣一板一眼,外圍層層把守,院子地處偏僻,很是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不真實感。將近十年了,深宮重重,一道一道厚重的宮門層層疊疊,小心翼翼做人,規規矩矩行事,早就深深印在了生活的軌跡中,連帶著天生的跳脫性子也悄悄隱藏了起來。
這會子倒也都各自安靜下來,皇帝將空杯子往辛瞳手裡一塞,交疊著雙手搭在身前,背倚著車壁神情慵懶,面無表情地時不時拿目光衝著辛瞳從頭到腳掃一遍。
辛瞳有種強烈的被捉弄的感覺,只是主子不按理出牌自己不是第一次見識,更何況再抗拒也沒膽兒明著說出來,於是只能低頭躲閃,手指一圈一圈描摹著通透白瓷杯子上精美的花紋。
“等下到了布莊,去換件利落衣裳,跟朕去趟南林苑。”宇文凌瞧著那雙纖巧柔荑,蔥白修長,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玉石質感,搭在白瓷杯子上,愈發顯得白嫩可口。該讓這雙手將那紅的綠的果子都捧上一捧,今天不狠勁折騰她一番就別想回去,好丫頭有膽兒把自己的心思往別人跟前捅,那就別想能輕輕鬆鬆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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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果林
車駕一路疾行,很快到了南鑼鼓巷口,衚衕口處一家店面十分顯眼,左右分成了兩大間,一處做布坊,染印裁剪一條龍,另一間則是成衣鋪子,售賣現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