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裡面丟滿了針頭,碎瓶,膠帶,沾滿了烏血的紗布,還有消毒水殘液。
她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病人,也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病痛。
每當夕陽下落的時候,年幼的何小卿用才把幾隻旱鴨子掀下了水的手撐著下巴,坐在高高的門坎上,看到她母親狠狠地從那些病人的光屁股上撥下針頭,病人皺著臉虛弱地提上褲子。何小卿便覺得她母親一定不會畏懼一切的傷痛。因為她見得太多了。因為她的心腸是那樣的硬。
那個時候,夕陽的餘輝落在何小卿一頭無人打理的蓬髮上,滾滿了塵土的衣服上,將她拉扯出一個細長扭曲的影子,然後一直拉到了屋外的池塘裡,那幾只旱鴨子正試圖從水裡掙扎著爬起來,好不容易爬起來後,一身水湯湯地驚慌失措地搖晃屁股。直到天黑了,何小卿都坐在那裡想,她真想看到母親被傷害時候樣子。
那時候何小卿才五歲,心思和現在一樣邪惡。
“小女,你象個野孩子。”何淑芬的咬嘰上下蠕動,嘴裡發出嘩嘩的聲響,收工前她都要吃一根黃瓜。她的眼神就象是在看一個野孩子。她似乎忘了何小卿是她生的。
“我本來就是野孩子。”何小卿嘆了一口氣說。她那時候的神情完全是一個在感嘆命運的大人。
“哈。哈。哈。”何淑芬笑出聲來,象樹上的柿子老了焉啪啪地掉落到地下來,皺皺的,所以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過來!”她啪一聲將咬完的黃瓜蒂丟在何小卿的身上,然後向何小卿攤出手心。
何小卿臉上一喜,歡喜地向她走了過去。
“啪”何淑芬沾著藥水味兒和黃瓜味兒的手很重地落在了何小卿的屁股上,何小卿向前蹌踉出去,抓住桌角才站住了。疼,何小卿的臉比屁股還要火辣辣地疼。她竟然以為她母親還會溫熱地抱呢。
“哇。”何小卿還是不爭氣地大聲地嚎哭了,伸出髒髒兮兮的手去擦拭臉上的淚,弄得象個小花貓。
“哭?你哭什麼?啊?你哭什麼?你哭什麼!”何淑芬竟有了些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巴掌象扇子一般打下來。
終於她打累了,撲地一聲,竟也莫明其妙地大嚎了起來,然後一把將女兒扯進了懷裡。
母親到底愛她還是恨她?五歲的何小卿糊塗了。
因為那時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