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有一隻大手伸過來,愛憐地摩挲著她的腦袋瓜。
那隻大手是常年握槍的,結了薄薄的繭,粗糙厚實,透心的暖。
葉菁委委屈屈地喊:“老公……”
……
坐在床邊的葉老首長沒忍住,收回正在撫摸葉菁腦袋的手,羞紅了那張長滿褶子的核桃皮臉。
乾咳一聲,瞅著滿臉淚痕、夢裡還猶在抽泣的寶貝孫女兒。
和聲輕喚:“菁丫頭,菁丫頭……起來喝點粥……”
小安端著粥站在旁邊,輕聲請示:“老首長,要不讓菁菁姐再睡會兒,看她多可憐!”
“還是叫起來吧,”老首長擰起眉頭說:“都睡一下午了,要再不起來,晚上走了困,作休就亂套了!”
一狠心,伸手去搖晃葉菁的肩膀,邊搖邊喊:“菁丫頭,快起來!”
葉菁皺著眉頭睜眼,起床氣很大,伸手將葉老首長的胳膊打到一邊。
騰地坐起來,氣急敗壞咆哮:“喊我幹嘛!天亮了嗎!能不能不出操啊!”
小安撲哧笑了,“菁菁姐,這是在咱家呢,沒人讓你出操!”
葉老首長也笑著嘆息:“唉,這孩子,被訓怕了啊……”
兩人這一嘁嚓,葉菁幡然醒悟過來,揉揉眼睛,打著呵欠問:“幾點了?你們兩來我房間幹嘛?”
“快零點啦,”葉老首長祥和地笑著,“你再睡,就真的要天亮了。”
小安搶著說:“老首長是怕你睡顛倒,又怕你腸胃餓壞,專門讓汪阿姨給熬了雪梨紅豆粥,滋補氣血,又能去燥,還放了玫瑰蜜,很適合你呢!”
葉菁爬起來靠在床頭上,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把小鏡子照著。
後半段一直趴著睡,半邊臉睡皺巴了,充了血,全是枕頭上的蘇繡花紋,鼻子也有些塌了呢。
唉,醜就醜,反正也沒人稀罕!
還是回家好啊……
雖然一進門被葉老首長訓了一通,可過後,他還是最疼愛她的啊,都快半夜了,還端著粥送上來,這份濃醇暖人的親情,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比擬。
在心裡致著氣,啪放下鏡子,也不去洗臉洗手,接過小安手裡的粥,舀了一口送進嘴裡。
雪梨紅豆粥甜絲絲的,有著玫瑰的蜜香和雪梨的清淡,蜜而不膩,清甜暖人,真合胃口。
葉菁喝著,感慨著親情溫暖,同時卻又情不自禁想起某人給她煮的紅糖薑茶,裡面臥著兩隻歪歪扭扭不成形的荷包蛋,喝到嘴裡,也是這麼甜,這麼溫暖。
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葉老首長,還有一個人,也會在她需要時,熨帖地端來一碗熱乎乎的甜飲,不是麼……
喉間一陣酸哽,葉菁喝不下去了,把碗放到床頭櫃上,手裡拈著勺子,瞅著葉老首長和小安,嗚嗚地哭了。
越是想一個人的好,越心酸。
淚水糊住視線,葉老首長和小安的臉在淚光燈暈中無限放大模糊,那麼虛幻。
葉菁哽咽著說:“爺爺,小安,你們真好……咱家真溫暖……”
“你這孩子……”葉老首長連忙給她遞抽紙,愛暱地嗔著,“正吃粥呢,哭什麼哭,不知道吃飯時不能傷心嗎,會消化不良!”
是呢,人體諸多器官中,除了肝會受情緒影響之外,再就是胃了。
胃是最敏感、最情緒化的器官,傷春悲秋,鬱氣一半積在肝內形成極難消去的淤結,另一半便隨著食物一起滯在胃裡,久久不能消化,漫長地損耗著人的精神。
尤其是端午節的粽子和上元節的湯圓,糯米做的東西本來就難消化,要是吃的時候不巧正傷心生氣,那就慘了,恐怕日後得花費十倍百倍的精力去上心調整。
看《紅樓夢》時,葉菁一直懷疑元春就是因為上元節回孃家省親受了太多刺激以致傷心過度,元食淤結,醞釀出後來導致香消玉殞的病根。
不過她葉菁可是將門之後,跟元春那種文臣閨秀不一樣,從小粗放著長大,沒那麼嬌氣。
抹了一把眼淚兒,勉強擠出一抹苦笑,反過去安慰葉老首長和小安,“沒事的,我從小就被爺爺當兵蛋子訓,身板兒結實得就跟牛犢子似的,就是邊哭邊喝一鍋粥下去,也能消化掉!”
噗嗤……小安和老首長被逗樂呵,同時笑了。
葉老首長瞪她一眼:“有這麼比喻自己的麼,虧你還是個女孩子,怎麼跟劉姥姥似的,粗放得很!”
“喲,”葉菁一臉驚愕瞅著葉老首長,嘖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