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很不妙,馮翊只好一邊祈禱徐廷和進門之後不要往這邊看,一邊加快洗澡的速度。
起初徐廷和以為馮翊是睡著了,不過開門之後嘩嘩的水聲否定了這個認知,也讓他知道這個不給他開門的姑娘是在洗澡。徐廷和把那杯有些要化掉的趨勢的暴風雪連同在便利店買的薯片等等小零食往寫字檯上一放,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
他這次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說話一定要看著別人這是個不好的習慣——他本來背對著浴室那塊玻璃牆壁,但他在叫馮翊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就轉了身。
一時間天地寂靜,餘下的只有嘩嘩的水聲。
幾乎是同時,他轉回身,而馮翊驚叫著推開浴室的玻璃門跳了出去。著急忙慌地去拉架子上的浴袍,腳底下一滑摔了個結實。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徐廷和沒法假裝聽不見。剛才那一幕還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不過開門瞧見的是馮翊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躺在地板上,蓋著浴袍,眉毛眼睛皺成一團。
徐廷和趕緊用浴袍裹著她,把她抱出去。大概是摔得疼了,馮翊這一次沒再彆彆扭扭亂動,只是剛被放在床上安頓好就掙扎著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就算是徐廷和心思再粗獷這一刻也明白馮翊求著他出去買暴風雪是為了什麼。折回去關了水,再回來時馮翊仍然把自己裹在被子裡頭都不露出來。
“別捂著,我又不會怎麼你,”徐廷和坐在自己床上,對著那一團被子裡的馮翊說,“摔傷了沒?”
“沒。”馮翊甕聲甕氣地回答道。
徐廷和不好貿然去掀被子,只有說:“我去洗澡了,你別捂著,頭髮溼的待會兒怎麼睡覺。收拾一下,我待會兒出來,幫你吹頭髮。”
說完也拿了自己的浴袍去洗澡。伸手把龍頭往另一個方向調了才開啟,水溫有片刻的溫熱,緊接著就變得冰涼。涼水澆在身上,也澆熄他差一點就要燃起來的慾望。
聽見浴室裡傳出來的水聲,馮翊才坐起來,身上的浴袍已經在被子裡穿好。一張臉不知道是因為洗澡時的熱氣還是別的什麼,紅得像在發燒一樣。她目光直直向前,剛好就落在寫字檯上那杯暴風雪和那袋零食上。看著包裝袋的顏色,都是她喜歡吃的口味。
“真是夠了,又不是沒見過女人。三十好幾的人了至於麼。”浴室裡的徐廷和心裡暗罵,手腳麻利地洗了澡,穿上浴袍又拿毛巾胡亂擦了頭髮。然後從盥洗室牆壁上把掛著的電吹風拿下來,出了浴室。
馮翊本想從徐廷和手裡把吹風搶過來,自稱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摔壞。徐廷和只是在她肩膀上捏了一下,她就疼得再不說話,由著徐廷和幫她吹頭髮。
徐廷和此前從來沒幫別人吹過頭髮,尤其還是個長頭髮的姑娘。他覺得留著長頭髮的姑娘,大概都是很寶貝自己頭髮的。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翻著馮翊的頭髮,生怕把這姑娘的頭髮給吹焦了,動作很有些笨拙。
徐廷和手指很涼,觸到馮翊頭皮的時候能讓她一顫。馮翊第一次發現做起事來一向有條不紊的徐參謀長也有手忙腳亂的時候。雖然頭髮讓吹得毫無髮型可言,連頭簾兒都亂七八糟沒了章法,馮翊也不說他什麼,只是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頭簾兒。
她也沒臉說徐廷和,自己彆彆扭扭把自己摔了,人家起好心幫著吹頭髮還挨數落的話,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然後就聽見徐廷和說:“明天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酒店能訂上房。這個……是我考慮不周到,一開始沒注意這個……”
馮翊說:“不用了……反正……反正你看都看了……往後就沒什麼了……”
她聲音細如蚊蚋,讓電吹風的聲音一蓋,徐廷和聽不真切,只好關了吹風,問:“你剛說什麼?”
“我說不用了。反正你看都看了。旅遊旺季哪兒那麼好訂房。”馮翊也只好再重複一遍,話說完時臉上已經燙得可以煎雞蛋。
徐廷和訕笑著說:“你倒是想得開。”
“想不開還能怎麼著,哭著喊著要上吊要跳樓麼,我知道我自己挺矯情,不過還沒到那地步,”馮翊摸了一把髮梢,“不用接著吹了,就這樣吧。”
她頓了頓,接著說:“今天是我自己找的,一開始覺得不好意思跟你說,所以想了這麼個損人不利己的轍。不過呢,還是謝謝你。往後有什麼事情,我都攤開了說,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徐廷和輕飄飄撂下兩個字,拿著吹風放回去,回來了倒頭就衝著浴室的玻璃牆睡下。
馮翊看他這樣,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