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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至傅恆念切休慼,力圖獲醜,蓄志有素,甚可嘉尚。觀其銳往直前、破釜沈舟之志,即可剋期奏凱。然軍旅之事,原難遙度,倘傅恆亦仍蹈故轍,縱使粉飾入告,自不能掩人自有公論,朕亦自有籌酌。但過猶不及,訥親之失於不及,而觀傅恆勇往之氣,朕實慮其太過。

但傅恆卻取得了成功,這就遠非一般人所能及了。

自歷次上諭看來,訥親之罪,為偷安自逸,怯懦委靡,全無愧憤激勵之意;視士卒之捐軀效命,漠不動心,此其一。

不以實在情形入告;於道路之險阻,兵民之疲憊,一切艱難困瘁之狀,從未據實入告(上諭中特別提出:“不知以經略親信之大臣,摺奏中何事不可備陳,如漢文不能盡者,則用滿文”),此其二。

對傅恆來說,這些就是他行動的背景,也可說是他的“參照系”。他必須吸取訥親的教訓,最好的選擇也許就是“反其道而行”了。

為此,傅恆不但要在這兩個方面與訥親有相反的“表現”,以取得皇帝的信任,而且要在第三個方面,即於“不經意間”,使得君上重新決策,修改方略,乃至“不戰而勝”。當然,這只是他自己悄悄的打算,是一點不能對外透露的。

首先,正是要像皇帝所說那樣,“傅恆斷不似訥親之畏怯退縮”,而必須“銳往直前”,有“破釜沈舟之志”。現在,就是他該拿出行動來的時候了。

乾隆十三年十一月初三,癸丑(公元1748年12月22日),傅恆出師,定於來年三月內全抵金川軍營,大舉征伐。'6'

乙卯,出發後第二天,皇帝聞知大軍沿途行走,部伍甚屬整齊,“朕心甚為欣慰”。

第三日,丙辰,諭軍機大臣等:

朕夜間接到經略大學士傅恆所奏事件,系寅刻拜發,計算大學士又復經夜不寢矣。大學士責任重大,此身尤宜保愛。

在大軍出發後第二日夜間,皇帝接到了傅恆的第一道奏摺,乃於寅刻(清晨4點前後)拜發,可見他連日行軍外,一夜未睡。“聞大學士起身甚早,行走甚急”,特命吏部尚書達勒當阿等,嗣後朕所發事件,若在戌刻以後,即暫行收貯,“伊等乃朕特命隨大學士前往之人,大學士亦應聽伊等之言也”。

戊午,第五日(初八),又諭:

今日接到經略大學士奏報事件,系初七日巳刻於獲鹿縣封發。計初五日由京所發諭旨,按程應於初六日戌刻始抵獲鹿。大學士接到諭旨,即辦理覆奏,已需一二時。是日又有軍營傅爾丹等奏摺,啟封檢閱,逐一覆奏,亦須數時,是又達旦未寐矣。

看來傅恆於舟車勞頓之後,又一夜未睡。顯然,傅恆這一次“押寶”是押對了,他不似訥親之偷安自逸,就此博得了皇上的歡心——“大學士身體果然康健,精神果然好,飲食果然多?著達勒當阿等具摺奏來,不可隱飾”,——不錯,與訥親相比,他跟皇上的親情更近,我們還不記得皇上曾如此對待訥親呢。

辛酉,諭軍機大臣等:

今日接到經略大學士傅恆奏摺,……必系初八日到(榆次縣)鳴謙驛,連夜辦理定稿,初九日早起起程後,交司員發驛站者。

足見傅恆之“忠誠奮發”、“休慼相關”,與訥親之“怯懦委靡”、“全無愧憤激勵之意”,實是大相徑庭。

壬戌,第九日,諭軍機大臣等:

目今經略大學士按站前進,當此嚴寒短晷,衝冰雪,冒風霜,實乃勞苦,……此時乘騎星馳,以示與士卒同甘苦,實屬可嘉。

傅恆不辭辛苦,勤勞王事,不但取得了皇帝的信任,——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一點都是無比重要的——而且,他已在“不動聲色”之間,使君上修改了戰爭的目標,即不必“擒獲用事頭人”莎羅奔,而只需“搗其巢穴”就可以了,

至攻剿事宜,如能生擒莎羅奔及郎卡獻俘,固為大快。即或逆酋自知不免,先伏冥誅,或竄伏他部,而我兵能搗其巢穴,奪踞勒烏圍、刮耳崖,或擒獲伊用事頭人,即當奏捷獻俘。如青海之羅卜藏丹津……具有成例。其莎羅奔等釜底遊魂,不過用兵一二千人,交嶽鍾琪等搜捕,必不能漏網。經略大學士應即回京,襄贊政務,不必定待莎羅奔之就擒也。'7'

看來,一旦“劣跡斑斑”的張廣泗、訥親,為“處處可人”的傅恆取代,皇帝與其之間,就會“接近”起來——或說君上是“性情中人”,好“感情用事”,亦無不可——只要傅恆透過種種“反行為”,取得他的信任。

這樣一種“位移”的結果,就是皇帝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