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疾步走去。
難道雲天祈不知道這座山頭上全是炸藥,周圍有重兵伏擊,逃得了嗎?
你既然敢踏進來,可曾想過活著出去。
這場追擊,本就是一場賭博,他賭的是命,她賭的是幸福。
中君皺了皺鼻子,這麼濃的血腥味,她回眸,秋兒被一個士兵護在懷中,八名士兵分成兩小隊,每隊各四人將她和雲天祈護在中間,沒有人受傷,那會是誰?
突然腦裡電光火石,剛剛雲天祈將她和秋兒護在懷裡的時候,袁家軍亂槍掃射……
中君猛的回頭,看著雲天祈蒼白的側臉,餘光掃過斜後方樹林裡的黑影,本能的撲向雲天祈,驚呼道:“小心!”
子彈的火花擦著中君的肩頭而去,雲天祈瞳孔微凝,失血過多,重心不穩,向著陡坡倒去,中君眉梢一挑,傾身一把抓住他的手,兩人一起滾落下陡坡之下,這座陡坡下,是斷崖。
秋兒一聲尖叫,然而袁家軍如蝗蟲一般聚集過來,八名士兵震驚的看著他們的少帥消失在斷崖盡頭,齊齊倒抽一口冷氣,顧不得多做逗留,抱著秋兒原路狂奔。
大地上多方勢力激戰,然而鏡頭傾斜往上,便可清晰的看到樹幹上,一個黑色的挺拔身軀坐在枝頭,眯眼審視著叢林裡的一切,他的左耳上有一枚妖紅的耳釘,在火中肆意妖冶的綻放,看見中君和雲天祈跌入斷崖,他一個翻身,無聲的攀著枝幹,飛速的向著那個方向追去。
斷崖邊上茂密的叢林裡,雲天祈一手緊緊的抓住樹根,另一手緊緊的抓著中君懸在半空中的身體,胳膊上青筋乍現,已無血色,這一次下面不是海,是堅不可摧的岩石。
中君狹長的黑眸裡的光芒有了溫度,“雲天祈,放手。”
剛剛兩人齊齊滾下陡坡的時候,她是有意伏在他的身前,成為滾落懸崖的那一個,雲天祈蒼白的臉上蘊著惱意,大片大片的血從他的後背滲出,成汩的滴在中君的臉上,低怒道:“你說過不離開我。”
“你會後悔的。”中君眯眼笑道,一字一頓。
雲天祈朗然一笑,雙眸含著前所未有悲憫的光,唇角的苦澀濃郁蒼涼,“放了你,我要怎麼辦。”
他已經後悔了那麼多年,從趙玉兒被人害死的那天,良心的譴責到今日從未停過,還有十一年前那場血腥的記憶,將他從一個人,變成了被命運捆綁的棋子,永遠無法掙脫的枷鎖,斬不斷的牽絆,站在血海的風口浪尖,墜入永無天日的暗夜,他這一生,從沒有為自己活過,而今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若是沒了你,我要怎麼辦。
“我只要你活著。”雲天祈深邃的眸子閃著明淨的波光,隱忍而又夾雜著卑微的希冀,俊朗的面容蒼白若紙,“你想殺我也好,離開我也好,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活著。”
“君兒,抓緊我。”他的聲音隱忍中氤氳著巨大的憤怒,亦如三年前她跳崖尋死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楚都化作胸腔內怒其不爭的憤怒,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去死。
雲天祈驟然發力,咬緊牙關將中君往上拉,面色瞬間白得透明,背部的傷口突然撕裂,全身的體溫開始揮發變涼,溫熱的血如沙畫般無限伸展,如綻放在暗夜裡成片的帶刺血玫瑰。
他的眼底竟蘊著難得的明潤,讓中君有一瞬間的恍若,這是明澈的眼波,還是眼底潮溼的霧氣。
“大哥……”
“君兒不怕,抓緊我,好嗎?”雲天祈衝著她安慰般的染出一絲蒼白的笑意,白皙整齊的牙齒散發著慘然的輝光,眉目微蹙,卑微如塵,不知這是什麼表情,讓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只是那麼一瞬。
他這是在求她嗎?
中君狹長的眼睛慢慢睜大,瞳仁深處的犀利漸漸變淡,她從不知道他還有如此慌亂的一面。
他不怕她恨他,他怕的是她一心求死,生無可戀的心,君兒,我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若沒有了你,會是什麼樣子,這是比死亡更為可怕的一件事。
中君漸漸握緊雲天祈的手,眼裡煥發出活力的光彩,好似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唇角彎出深深的弧度,鮮血順著兩人的胳膊肆意糾纏,她咯咯的笑出聲,脫口而出的話,卻如晴天霹靂般將雲天祈生生劈碎,淪入地獄的烈火中將心生生燒成了灰。
“雲天祈,我寧願人一樣的死去,也不想跟你狗一樣的活著,你是一條狗,上位者的走狗,拿開你的髒手,放開我。”她是在笑著,毫不眷戀,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一字一頓,悠然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