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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忽聽得舊祠堂有槍聲,欲回去搭救張慕雲,卻被對面民宅裡的丘八的火力阻住了。

尹東波知道對方已有防備,堅持下去凶多吉少,只好趁黑撤退。

逃亡的路上尹東波、謝老狗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是誰出賣了他們,但又不敢完全肯定。

尹東波說:“我有點想不通,難道他對親侄兒也能幹出這種事?”

謝老狗說:“我也想不通,出發時明明白白看到他們幾個赤條條睡在鋪上。”

尹東波說:“我們快回山寨,如果張雲卿不在,一定就是他乾的!”

尹、謝疾步回到燕子巖,正遇上張雲卿從茅屋裡出來小解,他見二人一身襤褸,故作吃驚:“老尹、老謝,你們這是幹什麼?”

尹東波見張雲卿的表現,疑團頓消,只好支支吾吾道:“我們昨晚去了黃橋鋪。”

張雲卿:“去黃橋鋪怎不通知我?慕雲呢?”

尹東波隨便敷衍了幾句,就急急和謝老狗走進自己屋裡,趁換衣服之際,說:“老謝,我想起來了,這幾天我倆在團防局賭錢,可能引起了劉異的懷疑。”

“是的……我們誤會滿叔了……那麼,大哥的事怎麼向滿叔和大家解釋?”

張雲卿隨後和張亞口幾人跟了進來,質問暴黃橋鋪為何不讓他們去。尹東波解釋說,這是張慕雲的決定,理由是張雲卿幾個沒有實戰經驗。

尹東波如此解釋,張雲卿也巴不得裝糊塗,適可而止停了問。

參加黃橋鋪夜戰的匪徒陸續回來了,一個個衣服破髒不堪,有的還掛了彩??獨獨不見張慕雲回來。

在張雲卿的一再追問下,同張慕雲一道留在舊祠堂的小頭目鍾雪華淚如雨下說:“大哥他……為了掩護弟兄們撤退,他再也回不來了……”

眾匪垂下了頭。

張雲卿頓時大哭道:“大哥,你命好苦,當年偷一條牛,就白白送了命。剩下一根獨苗,如今也落到這個下場。嗚??慕雲啊,我的兒,你叫我如何向你爹、向你爺爺交代呀!”

張雲卿的表演十分到位,令在場匪眾無不落淚。這時候,蒲胡兒也從茅屋出來,聽到張雲卿的哭喊,她什麼都明白了,但她沒有哭,目光呆呆地望著大家。

“嫂子,”尹東波走近胡兒,“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我們會替大哥報仇的。”

群龍無首,兩個主要頭目尹東波和謝老狗各有所長,但又各有所缺,而且互相不服。張雲卿於是趁機說:“報仇之事不宜操之過急,目下的首要事情是把慕雲的屍首尋回來。”

眾人覺得在理,都願意聽張雲卿的安排。

張雲卿於是以長輩身份當仁不讓地暫時掌權發號施令。他派張鑽子去黃橋鋪打聽慕雲的屍首。

次日,張鑽子帶回準確訊息:張慕雲在當晚激戰中飲彈身亡,劉異把他的頭割下拿到縣城邀功去了。

訊息傳開,匪眾慟哭不已,揚言要再暴黃橋鋪,殺死劉異,血祭大哥。

張雲卿見眾怒太盛,不好硬阻,含著淚說:“我知道你們和慕雲是結拜兄弟,多年來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而我又何嘗不是?我大哥就一個兒子,他的死,幾乎是斷了我家一脈香火,這深仇不報,我有何面目為人?但是,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去暴黃橋鋪,無異以卵擊石,非但報不了仇,還要白白損失。如果慕雲泉下有知,也不會同意我們冒險。弟兄們,請相信我,相信我對慕雲的愛和大家一樣,相信我的悲痛不比你們少。只有做到這一點,我們才能擰成一股繩,達到報仇之目的!”

眾匪默然。

張雲卿望著眾匪道:“回去吧,我會盡快想出一個辦法來??用劉異的血祭奠我的侄兒!”

眾匪互相對望了一眼,低著頭散開了。

回到茅屋裡,張雲卿令張籮籮、張四狗在門口望風,他與張亞口、張鑽子在鋪上坐下來商量要事。

“順路,你真的打算去暴黃橋鋪?”張亞口問道。

張雲卿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他們跟慕雲的感情很深,如果不依從他們的意願,很難服人心。不過,也不一定要去暴黃橋鋪,這樣風險太大了。現在,哪怕只死一個人、丟一條槍,也是個巨大的損失??鑽子,劉異真的去了縣城嗎?”

“這還有假嗎?”張鑽子瞪著鼠眼說,“我不會騙你的。”

“我是說劉異仍留在團防局,只是派手下送人頭去縣城。”

“不會,我親眼看見劉異騎著一頭棗紅馬,慕雲的頭由後面的丘八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