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林子裡撿來柴禾,在墓前籠起了一堆火。
高一點接著說:“告訴你一個好訊息,班長,咱們連來了個新連長,你知道他外號叫啥嗎?叫小黑,嘿嘿,狗日的小黑,他自己樂意讓我們這樣叫,這個小黑太牛X啦,就是他,帶我們幾個傷病員,不但在演習中沒有被俘,還把藍軍司令和副司令抓了,太過癮了,班長,你肯定想不到,就是這個狗日的小黑,帶著我們去把罵我們’‘死老二’的一連錘了,那可是一場群仗啊,痛快,他還當面頂過辛副司令呢,你都想不到世界上會有這樣的牛人,班長,以前,除了你以外,我沒服過別人,現在我服他,我就喜歡他身上那股子勁,那才叫爺們呢,二連有了他,以後再也不會被別人叫‘死老二’了,你在地下也眠目了。我想留下來,跟他一塊,做一回頂天立地揚眉吐氣的二連人,可他們不讓我留,我心裡難受啊,老班長……”
高一點自言自語地說著,彷彿魔怔一般。火光微暗下去,一根燒焦的柴禾發出“砰”的一聲,高一點一驚,彷彿醒過來,看了看錶,對班長的石碑說:“走了,班長,以後再來看你,兄弟我會想著你的。”
高一點朝石碑深深鞠了一躬,轉過身,一個人影佇立在他身後不遠,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一點顫抖地問:“誰?”
來人說:“是我。”
當高一點看清是小黑後,站起來說:“連長,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嚇我一跳。”
小黑冷冷地說:“如果你現在不回去,‘野狼’大隊將被你嚇一跳。”
高一點說:“連長,我沒想跑,我只是想來跟我的班長告個別,現在好了,要打要罰,隨便你。”
小黑冷冷地說:“我想你的班長不會想看到你再挨一個處分離開連隊吧,你私自離隊已經一個小時,你知道有什麼結果。”
小黑說完,轉身向護欄走去。
高一點給班長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老班長,我走了,你保重。”說完朝小黑追去。
兩人步行朝大隊方向走去,一路誰也沒說話。走到通往大隊駐地省道上的一個十字路口,正好看見一連搜捕他們的兵趕過來。
高一點說:“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大晚上的出來執勤?”
小黑謹慎地望著前面,沒說話。
高一點說:“我去問問他們?”
小黑一把拉住高一點,就勢一滾,倒在路邊。
高一點說:“連長,你幹啥呢?”
小黑沒說話,貓著腦袋緊盯著前方。
這時聽到一連一班長賴軍宏說:“你們兩個守住路口,過往的車都要盤查,其餘的人,跟我到村裡看看!”
賴軍宏帶著幾個人走後,守住路口的一個兵說:“你說大晚上的,他們能跑到哪去呢?”
另一個兵說:“肯定是出去喝酒了,代連長領著一個退伍兵出去喝酒,你說他孃的是不是腦子有病?”
兩人沒注意到不遠處路邊的情況,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他們要找的人居然沒坐車,此時就在那水溝裡爬著的。
等賴軍宏領的幾個兵走遠,小黑拍了拍高一點,示意讓他跟在身後。
兩人貓著腰,摸索著從路邊的水溝匍匐前進。從遠處的手電光判斷,找他們的人不止一連一個連隊。
爬了一段,高一點哭喪著對小黑說:“連長,這事搞大了,這麼多人在找,我不能再躲了,要不然,事情會搞得更大。”
小黑回頭說:“現在才知道事情搞大了,你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
高一點說:“我是想偷偷的跑出來,然後再偷偷的跑回去,沒想到……”
“你把‘野狼’大隊當你家豬圈了吧,想出就出,想進就進?”
“我想過,就是再挨處分,我也要出來,不跟老班長道個別,我一輩子心裡都會不安穩。”
“可你想過沒有,檔案沒移交地方之前,部隊有權對你進行處分,你要再挨處分,那就是開除軍籍除名知道嗎,你這個瓜麻皮,你五年兵白當了。”
“本來就白當了,我他媽啥好處沒撈到,就得到一個處分,我也是身上蝨子多了,不怕癢。”
小黑突然飛起一腿,將高一點踢倒在地,壓低聲音憤怒地吼道:“當兵的最大好處,就是這輩子啥時候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個硬骨頭的爺,是那個鋼鐵熔爐裡錘鍊出來的一顆壓不彎錘不爛的釘子。你私自離隊,那就是逃兵,你想揹著一個逃兵的罵名永遠離開軍隊嗎?二連沒你這樣的鳥逼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