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父親說出寧洛或許可以活下去的訊息後,語安當然立刻就答應了:“什麼生命力傀儡術的我不管,我只要寧洛姐姐活著!”她卻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自私,將來又要有多少逆境,小女孩從來想得簡單。
從說服族長到走進相氏暗道準備動用傀儡禁術,只花了兩天的時間。但註定成為相氏祭品的寧洛在這兩天裡衰敗得很快,傀儡術在將為傀儡的人垂死之際仍可動用,可若是再晚上一兩天,只怕就來不及了。
“寧洛姐姐,等睡上一覺,就好了。”語安跪坐在寧洛身旁,拉著她泛著涼意的手。
“語安,我們做個約定好不好?”成功與否尚是五五之數,寧洛很怕這是最後一次見到語安,也很怕到時候語安會一直對著自己哭,“說好了,要是我以後不能陪你玩,不能陪你說話,不能陪著你了,你可以傷心,但不可以傷心太久,要不然我看到了,也會傷心的。”
“不會的。”那時的語安當然不相信會有這樣一天。
“不管會不會,我已經說了,你不答應我嗎?”
“那,好吧……”語安嘟著嘴,“我答應你了啦!寧洛姐姐,等你好了,我們再一塊玩~”
“好,等我好了,就一直陪著小語安,直到我死。”
寧洛話裡有話,語安卻是聽不出的,所以她只是在自己父親的催促下,躺上了祭祀臺。下一刻,寧洛也被抱上了祭祀臺。語安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覺得睏倦,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寧洛清晰地看到一縷銀芒滲入語安額間,循著那光芒看去,銀芒纏繞著相氏預言師的手臂,昏暗地道里更是耀目:“為什麼,要讓語安先睡過去?”或許是太過敏感了,但她總覺得有些奇怪。
“為了安全,還有幾個秘密我需要你一起保守。”相氏的預言師目光落在女兒身上,有抱歉,也有無奈,更多的只有堅定,“我會拿走語安的聲音,把它寄存在你的身上,和那些記憶一樣,直到你死去,才會還給她。”
“拿走聲音?”寧洛瞬時愕然,“那語安以後……”
“會變成啞巴。”相氏預言師介面,對著寧洛微笑啊,“得辛苦你學唇語照顧她了。”
身為父親,他竟然還能平心靜氣地說出這些?寧洛更加不解,她至少清楚一點,預言師必須用自己的聲音說出預言,沒有了聲音,語安還有什麼資格成為預言師?還怎麼憑藉繼任預言師的身份保下性命?這樣的話,自己成為傀儡又有什麼意義!
寧洛還小,臉上當然藏不住什麼情緒,相語宏搖了搖頭:“我不會偉大到放棄自己的女兒。”因為要動用禁術,整個祭壇上,就只有相語宏和兩個女孩而已。既然已經讓語安睡了過去,本來就是要把語安託付給寧洛的,相語宏覺得他的打算沒什麼不能說的,“族長知道我的打算,而族人們慢慢會覺得這是先祖在保護下一任預言師,我和族長會讓他們相信……而且現在種種跡象看來,繼任預言師的確就是語安。”
“那麼,還有什麼?”寧洛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也記得相語宏先前說的是需要她一起保守“幾個”秘密。
“其實,都只是希望你到時候傳達給語安的話而已。當傀儡的生命結束,會連帶著記憶一起回到主人的身上,也就是說,等你再次醒來之後所經歷的一切,最終都只是代替語安多活了一些而已。你的記憶最終都會和她的融合在一起,把她遺忘了的重新填補,保管宿主的記憶,這也是傀儡禁術的意義所在。”
“我知道了。”寧洛到此時,只有慎重點頭。
相語宏於是說了下去:“關於相氏預言師,有的預言師終其一生都未必會用到預言的能力,而就算用到了這份能力,相氏的預言師,一生只能做出三個預言而已。我們的能力是天賦的,得天獨厚當然也有著限制。這就是第二個秘密。”
“至於第三個秘密,其實也和第二個秘密相關。在確認傀儡術成功之後,我會把我所能做出的三個預言全部用在語安和你身上,我要讓她的安全多一份保證。”
“第四個秘密就是,當相氏一族的災難來臨時,我會把銀枝交給語安,但她一定沒法駕馭它,因為有你成了她的傀儡,她的記憶和一切轉嫁到你身上時,有關你的一部分記憶也會進入語安身體,埋在她血液深處。銀枝以血為飼,它只要預言師的血,而沾染上你的氣息,銀枝會排斥語安的血,它有靈性,會一再反抗,甚至反過來操控語安,令語安變成另一個人。到時候,你要記得鼓勵語安,她一定可以壓制銀枝的力量,你要讓她知道,她完全有那個能力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