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了兩道蜿蜒著的小溪,像蛇一樣從眼睛中爬了出來,沖洗著灰塵,留下醒目的痕跡。
“我中隊在執行任務中,兩名戰友負傷,一隻警犬不幸犧牲,我在安頓好之後才趕來。”白歌用哽咽的聲音回答了父親的問題。
白正林愣在原地,過了兩秒鐘,他盯著白歌問,“哪隻警犬犧牲了?”
“昆明犬‘風翼’,耳號FB4534。”
第114節
戰歌躺在犬舍裡,望著窗外遙遠的星空。
昏黃的燈光下,幾張信紙鋪在黃木板凳上,白歌坐在地鋪上,埋頭寫信。
“小子,看我這首詩寫得怎麼樣?”白歌放下鋼筆,把信舉在手裡,說,“犬魂一縷盪悠悠,天地亦生愁。空天闊地何處去,東西狂飄流。來世仍為犬,為國一任刀砍頭。青夢幾回眸,生亦悲秋,死亦悲秋,從軍飛馳遍九州。銅頭鐵尾玉蘭蔻,忽聞吠聲傳霄漢,雲中也做百犬頭。”
戰歌走了過來,它晃著毛茸茸的大腦袋,煞有介事地望著信紙上的字:
“親愛的小菲,剛才這那段詩,是我為了紀念在這次行動中犧牲的警犬‘風翼’而寫的。它是一隻非常優秀的警犬,為了救我們,它捨身被手雷炸死。這些事情想必你也都知道了,我們中隊的代理排長莫少華已經送到軍區總醫院接受心理治療,由我母親全權負責,應該沒什麼問題。
小菲,我訓犬兩年多了,把‘戰歌’一手帶大。這兩年多的特警生活,讓我看慣了生死離別,從邱中隊長到莫少華,從‘桀驁’到‘風翼’,這些優秀的訓導員和警犬們之間的真摯情誼讓我每天活在感動之中。我覺得當特警真好,有犬相伴的日子真好!
每次執行任務後,我們都要去做心理按摩,但我每次都是最後一個才去。那些在戰鬥中消滅犯罪分子的戰士們,他們有的是第一次殺人,下來後雙腿發抖,晚上睡覺做噩夢,必須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才能逐漸適應和好轉。我為什麼最後去?因為我害怕,我想多鍛鍊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多心理傷害都是要靠自己彌補的,你說呢?
我之所以害怕,是因為我怕我將來有一天會失去‘戰歌’,這種恐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每當有警犬犧牲,我的這種恐懼感就愈加強烈。這次參加國際警犬錦標賽,必定會很嚴格和艱苦,我還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入選最後的5人名單,能不能代表中國參加國際比賽。
希望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我從下星期開始就封閉訓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多保重。
此致
軍禮
白歌”
其實,戰歌又哪裡看得懂字了,它只是在想,風翼就這樣消失了?它去了哪裡?它不在了?它死了?
死,這個詞語,戰歌並不能理解,甚至不能懂得什麼叫死。它只是明白,那隻叫風翼的同族警犬,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一股熱血在戰歌的血脈中迂迴奔走,它記得風翼最後一幕的眼神,那是一種滿足,一種興奮,一種從未有過的淡定。它用嘴巴碰了碰主人白歌的手背,眼睛裡流露出燦爛的光芒。
它想對白歌說,如果我有一天成為了第二個風翼,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會怎麼做呢?
白歌摸著戰歌的大腦袋,並沒注意它此刻的眼神變化。他又讀了一遍詩,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點燃,用力吸了一大口,頓時咳嗽起來,眼睛被煙燻得淚光盈盈。他叼著煙,眯縫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夜色朦朧。
第115節
昆明的夏夜氣溫悶熱,特警基地參謀長王世虎正坐辦公室的電腦前查閱外軍特種部隊資料,他的上身只穿背心,依舊擋不住高溫的烘烤,一顆顆汗珠掛在他染雪的兩鬢上。
忽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報告!”一個嘹亮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等一下!”王世虎連忙穿上掛在衣架上的半袖軍裝,繫好衣釦,走過去把門開啟。
戴著少校肩章的韓雪站在走廊裡,見到王世虎,她立正敬禮,帶著歉意地說,“參謀長,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
王世虎寬厚地笑了笑,還禮,“不晚,不晚,我還沒睡呢。小韓有事情嗎?”
韓雪低眉,點了點頭。
“那進來說吧。”王世虎把韓雪讓進了辦公室。
韓雪走進王世虎的屋內,站在辦公桌前不動了。
王世虎坐在桌後,點上根香菸,問,“小韓,什麼事?”他吐了口菸圈,說,“對了,最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