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這犬算我的。”
莫少華沒想到白歌出了這麼一招,一隻小野狗還能帶回正規的警犬班?警犬班的規矩是絕對不收留任何野狗,怕血統不正、怕傳染疾病,怕影響其他警犬訓練,雖說這隻小野狗從體態特徵上看像是中國昆明犬的後代,但畢竟是在狼窩裡發現的,被狼養大的犬還能說是犬嗎?可排長話已出口,自己又不好頂撞,但又不能不說,莫少華猶豫了一下,提醒道,“白排,這樣不太好吧?這是野狗啊。”
“一條小狗而已,莫‘狗頭兒’還怕什麼狗?出了事我擔著。”白歌開了個玩笑,拍拍莫少華的肩膀,旁邊的幾個檢查草叢的新兵低頭偷偷地笑。白歌不知道,他一句“莫‘狗頭’兒”把莫少華的肺都快氣炸了!這名字本是中隊長段輝給起的,因為段輝當過莫少華的新兵連長,所以他覺得理所應當,可自段輝以下,誰也不敢叫他為“狗頭兒”。莫少華覺得中隊長叫他,那是“呢稱”,是心腹人員的稱呼,其他人誰也叫不得。白歌不知道,他聽中隊長叫過莫少華幾次,沒想到犯了他的忌諱。莫少華忍著氣,心想,好你個小排叉子,這也是你叫的?等著吧,這口氣一定找回來。
白歌和莫少華帶著警犬走出草叢,受傷的母狼正在地上慢慢舔著斷腿。它看到了白歌懷中的小狗,竟然一骨碌歪歪斜斜地爬了起來。四隻警犬剛要衝上前,莫少華右手抬至迷彩服的第三紐扣,五指伸開,手心向左,喊了一聲“坐!”,四隻警犬憋著力氣,立刻又坐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掏出牛肉,獎勵四隻警犬。
警犬們一邊嚼著牛肉,一邊警惕地看著母狼。母狼晃著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白歌身前,趴在草地上,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白歌懷裡的小野狗看見斷腿的母狼和躺在血泊裡的公狼,忽然變得狂暴起來,對著白歌又叫又咬,四肢亂蹬,拼命掙扎。
白歌緊緊地抱著小野狗,藉著月光,他看到母狼的眼睛裡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嘴巴微微張開,一隻被血染紅的尾巴討好地搖著,似乎在對白歌說,我剛失去了丈夫,求求你了,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他恍然大悟,說,“原來母狼怕小傢伙受到傷害,守著窩不肯走。”
莫少華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牛肉放到母狼身邊,白歌對他說,“怪不得沒和公狼一起進攻,不知道它們怎麼會養一隻幼犬?”
莫少華沒理他,低著頭把一塊一塊的牛肉放在母狼旁邊,口裡唸叨著,“自己救自己吧。”
白歌莫名其妙地討了個沒趣,只好用手矇住小野狗的眼睛,輕輕邁過母狼。
打掃完戰場後,白歌站在一片空地上召集戰士們列隊集合,大家帶著“黃魔鬼”和公狼的屍體踏上了返回中隊的路。臨行前白歌回頭看了一眼母狼,他看到一雙充滿無奈和怨恨的狼眼,裡面隱隱有閃光的液體滾動。在白歌看來,犬是一定不能被狼來養的。所以,儘管母狼悽慘絕望的哀號聲在森林裡響了很久很久,儘管小犬在他懷裡又撲又叫又咬,他始終硬著心腸,帶領戰士們沿著森林中長滿青苔和雜草的小路堅定地向前行進。
第2節
中秋節晚上,武警麻粟坡縣特警中隊和縣政府的“慶中秋”警民聯歡晚會在縣政府大院裡火熱地進行著。一開場,漂亮的女主持人就在舞臺上說“感謝武警官兵又為我們除了一害”,莫少華戴著大紅花坐在前臺,低頭偷偷地怪笑,他覺得太小題大做了,不就殺了一隻豹子嘛?還是被野狼給咬死的,值得這麼表揚麼?白歌坐在他旁邊,聽見莫少華髮出怪笑心裡直犯毛,覺得這幫老兵一個比一個難對付,不知道成天想什麼。
那晚白歌在做戰前部署時,以班長莫少華為首的老兵就開始對他的處心積慮表示不屑。“白排,不就是一隻豹子嘛?”莫少華揚著腦袋問,“還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把‘咆哮’放進林子,24小時內叼著豹子的腦袋來見你。”“咆哮”曾咬死過兩隻成年野豬,熱帶叢林中按“一豬二熊三豹”的說法,它對付一隻豹子是綽綽有餘了。
白歌看了莫少華一眼,繼續指著地圖,對豹子可能出現的區域、對可能出現的情況一一部署說明。莫少華本來從心裡瞧不起這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新排長,為什麼?因為莫少華自己也是大學生,還是北京一所重點大學生物系的大學生。一想起自己保留學籍參軍入伍的原因他就兩眼冒光,因為什麼?因為警犬!莫少華家在杭州,父母都是生意人,家產甚多,莫少華14歲時曾被壞人綁架,勒索鉅額贖金,他清楚地記得兩隻威猛的警犬像飛將軍一樣破窗而入,將歹徒咬得不能動彈。從此他就發誓要報恩,結果大學上了一半,聽說武警部隊招警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