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微笑浮於嘴角,連山先生似乎揭開了最後的面紗。
他的步履穩健,他的目的也十分明確。
他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劍神葉忘情,刀仙風神秀,懸劍顧惜音,這樣的絕代人傑,在巔峰三易的算計與交鋒之中,是為棋子,亦或棋手?
地宮已明朗,幽深之韻律此消彼長,連山先生也踏入葉忘情所往之方向。
那裡,是墓穴核心,也是此刻蕭太師所在的地方。
風雪襲宮門,硃紅改顏色。
一片白,一息冷,肅殺死氣漸漸瀰漫。
鈴聲已近了。
那似乎充滿生機般活躍,卻又分明有些幽冷。似乎在生死間跳躍,在陰陽間轉化。
連山先生走進宮殿,然而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葉忘情的身影已消失在遠處。
他並沒有跟上去,此時他的目光已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俠刀!
一任俠刀古天青,寒夜溫酒酬知己!
古天青在溫酒。
溫的是三十年陳酒!
此刻不是夜,卻已寒如霜。
他的神情專注而有魅力,酒尚未溫好,他的人便不動如山。
連山微微蹙眉,古天青雖然在他品評之下,列為天下第一,但在他的眼裡,只在武功,而非計謀。
然而此刻,他卻正好擋在他的路上,豈非古怪?
昔日盤龍頂一役,他固然知道古天青亦曾在洞中溫酒以酬風神秀,但這一刻,他在此溫酒,又是為的誰?
劍神——葉忘情?然而他已走遠。
莫非還是風神秀?可風神秀雖在此間,但他還未找到。
如此算來,他好像只在等待自己。
就在此時,古天青忽然抬頭,好像只在這一刻,他認真專注的神色才淡了。
“先生遠來辛苦,古某人唯以酒相贈聊表心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飛雪煮酒論敵手
古天青略帶著幾分悵惘嘆息著,以他的江湖身份和地位,卻偏偏與同樣聲名顯赫,地處超然的連山先生,似乎有些不對付。
天下人,很多都對武帝的寶藏有興趣。蕭八絕如是,昔日的劍雨樓之主顧南楓亦如是。
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會在驚世財寶面前不改顏色呢?只可惜,古天青偏偏又是江湖中唯一一個對武帝墓瞭解的人。
故而從某個角度來講,任何一個踏入地宮中的人,都可算是他的敵人。甚至,若風神秀也對這寶藏感興趣,那也便是敵人。幸而,風神秀是個純粹的江湖人,這是他的幸運,也是古天青的幸運。
飛雪,微光,酒香。
但在此刻的連山看來,卻是極度危險之時刻。因為他知道,古天青低眉溫酒之時,就是他最強的時刻。
因為這一刻,他的意志只在於一點,此刻的他,若是出刀,必是至強一刀。俠刀被他稱為天下第一人,他的刀法,更比風神秀這位南懸劍之首還要更強。
溫酒的俠刀,本就是混元一體,全無破綻的。
連山的心中早有這個論斷,但此刻的他,已不得不走上前去。
若要在俠刀古天青面前不失先機,那就只有一個法子。
喝酒。喝他的酒。
酒盡的那一刻,他雖有妙絕天下之能,卻也必將由盛而衰。
那時既是他最強一刻,也是他最弱一刻。
所以連山飲酒。
“先生此來何為?”
“為名?”
連山先生此刻已飲一杯,然而古天青一問一答卻不由令他一笑。
“何為名?”他問道。
古天青目光灼灼,慨然道:“所謂名者,仗劍高歌倚天臥,踏雪扶風聽雨眠。江湖中,太多人追逐名聲,名聲帶來身份地位,帶來天下人的敬仰。但名聲同樣累人,所以昔日天刀遁世,魔劍退隱,古某也與酒為伴。十年前,先生消失於南山之巔,古某還以為你已退出江湖了。但以連山數十年品評天下高手而無人質疑,名聲絕非先生所需。”
連山大笑,古天青此語不僅絲毫未錯,簡直如他腹中之蟲,對他之瞭解,絕非泛泛。於他而言,江湖中的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那你是為財?”
古天青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連山,只是他在問出的剎那間,就已搖了搖頭。財富固然是天下人所求,然而以他對連山先生的瞭解,財富又怎麼吸引得了如此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