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了,她才張嘴。一開口她只覺得都不像自己的聲音,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確、定、嗎”
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長長的,靠在牆上,雙手無力地擺在兩側。再往前走兩步,右轉個彎就可以看見嘉禾爸落寞地發著呆。再往前去了,便是一顆具有悠久歷史高大的杏樹,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越發冷寂,就連灑在地面上的銀色的光輝,也一同染上冷寂。
嘉禾心裡難受得厲害,心中有東西叫囂著想跳出來。
她忽然就很想很想程簡,想他回來陪在她身邊,哪怕不說話,只要是他在身邊就行,而不是她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地忍著秘密,吞下痛苦。
胡亂地抹一把臉,將臉上的淚擦乾,她急急忙忙地拿出掏出手機,撥出那個爛記於心的的號碼。
他咳嗽得厲害,嗓音嘶啞,“嘉禾。”
她:“程簡,我想你了,怎麼辦。”
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兒,他說:“嘉禾,別難受,我心疼。”
擤擤鼻涕,她努力笑,“我就是特別想你,我等你回來噢。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消蝕(1)
程簡坐起來,披著衣裳,努力不讓自己咳嗽。這感冒發燒來得迅速,他嗓子火辣辣的疼,腦袋也似有千斤重。
可與之相比,都比不過嘉禾此時此刻,讓他心疼。
他:“別掛電話,就這樣就好。”
嘉禾依言,維持著一個姿勢,聽對面傳來的聲音。
是腳步聲,極其輕而緩慢。還摻雜著咳嗽,一陣又一陣。
嘉禾蹲下來靠在牆上,手不老實地去扯身旁從水泥地上冒起來的小草,她聲音低低的,“生病了?你是醫生怎麼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程簡沒答話,將手機離著自己遠了些,確認嘉禾不會聽見,才勉強捂著拳頭咳了咳,這才好受了些。
程簡所在的這個校區,離著海邊很近,不用走多長時間就可以到達。
藍天碧海,三兩人群在海邊玩耍,浪花沿著海岸席捲而來,在碰到海岸的一瞬,啪嗒一聲脆響,碎掉。
嘉禾靜靜地聽著,海的聲音,溫柔嫻靜如女子一般,讓她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
不多久她就聽見有人在喊著下雨了,趕緊回去。似乎還有人在對著程簡喊:“E BACK,HURRY。”
嘉禾忙不迭地說:“程簡,下雨了,你快回去。”
他現在還生著病,再淋雨的話,還不知道到底到何時才能好。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不一會兒,程簡身上都溼透了,冰冷潮溼的衣服貼在身上,寒意恨不得進入骨子裡。遠處有聲音傳過來,是室友,沉著一張黑臉,將雨傘遞到他手裡。
他的語速很快,口氣相當不好,嘉禾只隱隱約約聽清打針,吃藥這樣的字眼以及最後說的那句趕緊掛電話,然後電話的那頭就傳過來嘟嘟嘟的斷線聲。
程簡只皮了件針織衫就出門,在大冷天的,還跑來海邊吹風。那黑人室友瞧著他,認命般地搖了搖頭,將自己身上的襖子脫掉給程簡穿著,反正他穿得多,剛才一路跑過來現在渾身上下冒著熱氣呢。
黑人吐槽:“平時你都挺正常的,今天一通電話就讓你拖著病體在海邊吹風,真浪漫,浪漫到不顧自己身體了。我下次得好好學一學,真浪漫。”
程簡默不作聲,朝前走著,沒走幾步又轉回來,一雙眸子直勾勾地看著黑人,“我很想回去。”
黑人哼唧:“想回去啊,這才多長時間呢,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提前回去,只要你能提前完成教授佈置的任務,剩下的事情我幫你搞定就行。”
程簡:“好。”
越快越好,要儘量早些回去,嘉禾,等等我。
黑人嘴巴張的可以裝下一個雞蛋,在他的眼中程簡向來都不是這麼急躁的模樣,程簡是溫和平靜的,如同一汪清泉涓涓地流淌,沁人心脾的舒服。
“真的啊?”
“最多三個月的時間,我就回去。”
“……”
嘉禾收拾收拾情緒,換上一副睏意上頭打著哈欠的樣子,回到嘉禾爸那裡,“爸,我困了啊,去睡的。”
也不等他答話,嘉禾就快步走開,步子卻硬生生地被嘉禾爸攔住。
嘉禾爸抬起頭來,眸光犀利地看向她:“沒別的事兒了嗎?”
她斂眸,半閉著眼,答:“沒別的事兒,就是這些。噢,記起來了,王曼現在過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