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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暗的燭火,畫像上無數雙鬼一樣空洞的眼……年幼的孩子在極端的恐懼裡,一跪一整晚……她震驚、心疼,難以置信。

她更無法想象,他殘缺的人生有那樣多的不快樂,可在外人面前,他永遠都是沉穩平和、冷靜而強大的姿態。

其實那些傷、那些孤寂、那些痛苦與破碎,她希望他能跟自己說說,可他從不,或許他沒有向任何人傾訴的習慣。

她忽然難受起來,但她不想強迫他,每個人心底都有傷口,貿然翻開或許是二次傷害。她慢慢俯身,抱住他的肩,將下巴抵在他背上,“希年,明天就除夕了,能不能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吃年夜飯?”

溫淺有短暫的愕然,“除夕了?這麼快,這幾天都忙忘記了。”隨後拍拍她的手,“好,我明天早點回來。”

“好,那我準備好年夜飯!”

翌日除夕,樊歆從早忙到晚,張羅了一大桌菜。可等到晚上六點,溫淺還沒回,她打了個電話過去,是阿宋接的,他說公司出了點急事,溫淺在同幾個骨幹開會。

樊歆只得掛了電話,看春晚打發時間,末了竟迷迷糊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牆上掛鐘一圈圈走著,快十一點時,門被推開,溫淺頎長的身影攜著屋外的寒露與雪花一道走進。沙發上蜷成一團的樊歆聞聲醒來,高興道:“回來啦!”

她起身急忙忙向餐桌走,“我去把菜熱熱,吃年飯。”

……

年夜飯樊歆花心思燒了十六個菜,色香味俱全,飯後樊歆又上了一鍋餃子,溫淺剛咬下第一顆,便觸到一個硬邦邦的玩意,吐出來是個硬幣。樊歆瞅著硬幣歡呼著,“哇,你吃到了錢,新的一年會交好運!”

溫淺抬眸,“真的?”

“嗯。”樊歆用力點頭,“在我們那,一鍋餃子只有一枚錢,有福氣的人才能吃到!”

溫淺笑了笑,突然卻沉默了,只看著一桌子的菜。

見他不再動筷子,樊歆問:“怎麼了?菜不合胃口?”

溫淺似是感嘆:“我有二十多年沒有吃過年飯了。”

樊歆一怔,“你姐姐都不跟你一起吃年飯嗎?”雖然關係緊張,總不至於年飯也不在一起吧。

然而溫淺搖頭:“她太忙了……從小我就一個人在家,吃飯,學習,睡覺……除夕夜也是,要麼點外賣,要麼去酒店……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過年的流程該是怎樣,貼對聯年飯……我從沒感受過這種氣息。”

他望向寬敞的別墅,“這次要不是帶著你,我不會回這,太冷清了……來來回回只有自己的腳步。”

說到這溫淺輕聲一笑,“你怎麼不說話?”

樊歆低聲道:“知道你過去並不幸福……我很難過……”

“沒什麼好難過,幸福是件奢侈的事,得不到也很正常。”溫淺垂下眼簾,烏黑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的眸光,有壓抑的情緒在裡激盪。樊歆倏然心疼起來,她靜默著去握他的手,“今年有我……這裡不會再冷清了。”

他頷首,將她的手合在掌心。旋即她歡笑道:“好了,過年難過的事不想了!馬上12點了,我們去院外放迎春跑。”

她拽著溫淺到了庭院,拿出一掛鞭。溫淺正要點,她卻攔住他,“等等,迎春炮有規矩的,不能這樣放。”說完煞有架勢的找了塊沒雪的地,將炮鋪開拉成一線,擺出經驗十足的模樣,“可以了,放吧。”

溫淺沒正兒八經過過年,不懂這些門道,便由著她搗鼓,炮仗點燃後,噼裡啪啦的聲響中,樊歆捂著耳朵向後退,她帶著毛絨帽子,穿著雪地靴,想圍觀炮仗,又怕被飛濺的火星炸到,便躲在溫淺身後,將頭從他的臂彎下穿出,露出白皙的小半張臉,被明亮的火焰映得微紅,有些孩子氣的可愛。

炮仗的震天聲中她扯著嗓子對著溫淺喊:“好棒!這炮又響又順,來年一定紅紅火火順順利利。”

溫淺啞然失笑,原來方才她又是找潔淨的地面又是把炮拉成一字型,是為了圖炮的吉利。

身畔樊歆也笑了,伸手從衣襟處掏了掏,將一樣東西塞溫淺手裡。溫淺低頭一看,竟是她那塊貼身帶著的碧璽吊墜,墨色的精緻物件還染著她的暖意,她鄭重道:“你送了我合歡意,我找不到更好的送你。這是我爸爸給媽媽的定情物,上面刻了我的名字,現在送你。”

她口吻虔誠,看向那碧璽眼神異常珍愛——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如珠如寶貼身攜帶,一刻也不曾離開,如今卻相送,足見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