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蘭心沒能從僖嬪那裡打聽出什麼有用的訊息,自己又添了一層心事,回來盯著烏雅氏的肚子,半天沒有言語。
末了藉口自己累了,讓所有人都出去了,這才起身從妝臺抽屜裡搬出一個不起眼兒的紅酸枝素面妝盒,從底層翻出一支赤金琺琅玲瓏簪子,在簪頭處一粒米珠兒上按了一下,輕輕將簪頭旋了下來。
她看著簪子中藏著的藥丸兒,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出身卑賤就是出身卑賤,還敢跟她玩花樣兒?她佟蘭心絕不是任人利用的人,絕對不是!
“佟妹妹在嗎?”她正定定的沉思著,殿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個歡快的聲音響起,嚇得她將手裡的簪子往妝盒裡一扔,迅速合上了盒蓋兒。
“貴妃姐姐怎麼有空過來?臣妾這裡整日亂糟糟的不成個體統,姐姐來了也不通報一聲兒,這幸好是姐姐,若換了旁人,該埋怨我不知禮數了。”她一邊說著,一邊裝模作樣地屈膝行禮,動作卻甚是敷衍。
明月一笑,也不跟她計較,佟蘭心心高氣傲,卻不成想進了宮處處被人壓了一頭,便是這樣敷衍潦草的行禮,對她也是一種莫大的屈辱吧。
明月放一落座,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內殿傳了出來,不禁一陣好奇:“妹妹殿裡這是焚的什麼香?味道清新淡雅,還真是沁人心脾呢。”
“哪裡是什麼薰香,這大熱天兒的,誰焚那個。”佟蘭心得意地一挑眉,“那花兒開的可好了,姐姐可願過去觀賞觀賞?”
明月抬手輕捋鬢旁垂下的香珠兒瓔珞,點頭輕笑道:“也好,倒要瞧瞧妹妹殿裡放的什麼稀奇花卉。”
一走進寢殿,花香更濃,看著眼前絢麗的鬱金香,瑩白皎潔的茉莉,明月抿嘴一笑,用手中的帕子輕掩口鼻,“果然開得極好,還是妹妹會侍弄這些花草,不像姐姐那裡,再好的花兒也開得沒精神。”
“這是麗妃姐姐送的花兒,麗妃姐姐說,放在寢殿裡最是安神助眠,臣妾試了一下兒,果然不錯,就把它們一直放在這裡了。”佟蘭心極為得意,彷彿在這花草上勝了明月一籌也是一件極有臉面的事。
只是她這話音方落,明月的臉色卻驟然一變,“這花兒——是麗妃送你的?”
“是啊?當日咳咳——她不是也送了姐姐幾盆嗎?咳咳,怎麼,姐姐的花兒開的不好?”佟蘭心有些奇怪,一樣的花兒,進了翊坤宮的門就不好好開了,看來貴妃的翊坤宮風水也不怎麼樣嘛。
“妹妹這是怎麼了?”明月知道這是鬱金香在寢殿裡的緣故,卻不說破,上前關切地問。
“沒,沒什麼。”佟蘭心擺擺手,一張臉憋得通紅,喉嚨裡還發出一陣細小的鳴音,“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咳喘,想是夜間貪涼,著了風寒吧。”
“哦,可找太醫來瞧過?”
“瞧過了,給開了幾服藥,咳咳,吃著倒還不錯,只是時不時就要犯上一次。”
太醫瞧過了,卻沒有發現這花兒有問題?若非太醫沒有進寢殿,忽略了這個,便是太醫也有問題了,或者,那太醫也是麗妃的人?
麗妃在宮中多年,在宮中的勢力不可謂不深,只是佟家在後宮卻也不是全無根基,佟蘭心要看太醫也得是自家安排的人才對,怎麼會對麗妃的人這麼不設防?
明月跟碧雲交換個眼色,輕輕嗓子道:“這花兒雖是開得極好,可還是得多多挪出去曬曬太陽才是,再者,這土也不知好不好,妹妹倒不如差人去花房要些肥沃的泥土來換上,來年這花兒也開得更好不是?”
“姐姐說的是,只是,咳咳,怪不得姐姐那裡的花兒開的不好呢,咳咳,想來是姐姐換土換的不是時候兒啊,眼下這花兒開得正好,咳咳,等它落了再換也不遲呀。”佟蘭心想要掩口輕笑,可惜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她兩眼發黑,只覺喘得更甚。
明月勸了半晌,見她不為所動,也只好輕嘆口氣,無奈地起身告辭。她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宮門處,佟蘭心立馬兒指著身旁的宮女道:“快去太醫院,叫徐太醫來。”
宮女剛跑到殿門口兒,又被她叫了回來:“慢著,悄悄兒的,別驚動了旁人。”
宮女點點頭,見她沒有別的吩咐,這才疾步離去。
雖然方才貴妃說的含糊,可她敏銳地覺得這幾盆花兒裡只怕有蹊蹺,也是她大意了,聽麗妃說她這些花兒放在寢殿裡怎麼怎麼香氣怡人,又沒有煙火氣,對孕婦最好,連貴妃都特特兒地討了幾盆去擺著,一時信了她的話,便沒有叫太醫仔細瞧。
如今想來,貴妃當日雖然將花兒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