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裝模作樣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卻是軟綿綿一絲力道也沒有:“叫你嘴賤,叫你說話兒不利索,一發的說全了多好呢,如今惹惱了主子,捱打也是該!你這張惹事的嘴啊,活該你捱打!”
底下的宮女太監笑倒了一片,明月笑罵著輕輕踹了他一腳:“行了,別在這裡弄這些怪模樣兒,還是趕緊起來跟蔻朱合計合計送什麼賀禮是正經。”
蔻朱在一旁抿嘴一笑:“還合計什麼,德公公瞧著辦就是了,任她是誰,還敢挑理不成?”
正午時分,宣旨的大學士一進鍾粹宮的門,麗妃便如遭雷擊似的僵在了那裡,好容易強撐著一臉的乾笑,命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這後宮中人人期盼的宣旨大學士,只是如今,她卻是滿心的憤懣,待那大學士前腳邁出了鍾粹宮的門,她後腳就將身旁的一個奴才踹到了地上。
“該死的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好在她還記得這是在鍾粹宮的院子裡,一眾嬪御奴才也都在一旁看著,不止如今恭承聖恩的佟氏,連李常在和有孕的馬佳氏也在一旁陪著接旨呢。
她斜著眼睛一個一個看過去,只覺哪一個都是那麼的礙眼,不說那大著肚子的馬佳氏,就是佟氏,如今也不是她能隨意擺佈的了,侍寢一次就晉位不說,皇上給的位份竟然還不低——如今已是佟嬪了,想來這鐘粹宮她也住不了幾天了。
麗妃冷哼一聲,扭頭進了自個兒的正殿,一進門便再按捺不住,身後的奴才也極有眼色,一進門便跪在了地上,任她發落。只要主子不痛快,就是他們做奴才的錯,更何況主子的怒火也不算空穴來風,既是自個兒闖的禍,這怒火也只得自己承受了。
只是,玉竹的那個死丫頭,竟敢將她玩弄在股掌之上,說什麼佟氏不得聖心,如今她自己倒巴結上去了,卻讓她在麗妃跟前兒出了這麼大的醜,此仇不報,她誓不為人!
麗妃的滔天怒火,讓佟氏心裡痛快了不少,她微微冷笑著一一看過身旁的人,李常在半是歆羨半是詫異的目光,馬佳氏一貫溫婉的臉……
這馬佳氏還真是沉得住氣啊,都這個時候兒了,竟然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彷彿一切本該如此。
是啊,她佟蘭心是誰?那是孝康章皇后的親侄女,當今皇上的親表妹,這一切本就是她應得的,本就如此!
佟蘭心眼神兒閃爍地看過聞訊而來的一眾人等,嘴角一抽,忽而笑了起來,隨即越來越開心,聲音越笑越大,她瘋狂地大笑著,似要發洩久積在心中的怨憤,似要將昨晚的一切統統忘掉,是啊,本該如此,這本就是她該得的,昨晚,昨晚只是一場夢,只是一場再真切沒有的噩夢!
她是佟蘭心,她是身份尊貴的佟嬪了,誰敢說昨晚她經歷了什麼,誰敢!
她笑得涕淚橫流,今天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誰敢笑她無禮失儀,誰敢!
“恭喜佟嬪娘娘,賀喜佟嬪娘娘,娘娘也累了,咱們還是趕緊扶娘娘進去歇歇吧。”一個宮女一邊說,一邊上前想要攙她。
卻不料佟氏抬手就是一掌,“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扶我?”
她憤怒地指著那個小宮女,眼中兇光一閃,面目猙獰癲狂地仰天大叫:“本宮是佟嬪,佟嬪!皇上剛剛下旨,本宮是承乾宮主位了,你居然還敢把我往這逼仄簡陋的配殿裡攙,你成心跟本宮過不去是不是,啊?”
阿瑪原本是想求表哥,讓她住到姑姑當年住的景仁宮去,畢竟表哥對景仁宮有感情,她小時候也曾在裡頭嬉戲玩耍,住到那裡頭,不僅可以時時提醒著表哥他們血緣上的親情,更可以經常跟表哥聊聊他們兒時的趣事,對她以後的寵愛可是大有助益的。
只是,她沒想到表哥竟不答應!
初聽這個訊息的時候兒,她委實灰心不已,卻不料峰迴路轉,表哥竟將承乾宮指給了她。那可是承乾宮啊,如果說在東西十二宮中,哪座宮宇比較特殊的話,那就數東六宮的承乾宮和西六宮的翊坤宮了,這兩宮隱為東西六宮之首,一承乾,一翊坤,又因著東為西尊,乾於坤上的說法兒,承乾宮的地位,更在翊坤宮之上,表哥讓她住在那裡,那可是大有深意的啊!
眼前這該死的狗奴才,竟敢阻撓她入住承乾宮,如今她都晉位了,這不長眼的狗奴才竟還讓她住這低矮逼仄的配殿,她是故意來觸她的黴頭的嗎?還是她根本就不把她這個佟嬪放在眼裡!
“佟嬪娘娘饒命,佟嬪娘娘饒命啊!”小宮女嚇得連連叩首,也不知佟嬪這是怎麼了,好好兒的,竟似瘋了,“佟嬪娘娘,皇上方才的聖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