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哪句話?我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了嗎?”
“你說‘早知道就不問你借了’,這不是很明顯在生氣?”
飛機沒了聲音,他一直望著楊琳,想問她我怎麼回事,楊琳似乎知道原因,站了起來拉著我坐下:“行了行了,這點小事你生什麼氣!”
“真煩!”我吐出這兩個字,甩開楊琳的手離開了教室。
我聽到身後飛機的聲音:“他怎麼了?”
楊琳低聲對他說:“他和女朋友……”至於後面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到了,走出教學樓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覺自己剛才有些神經病,拿飛機當出氣筒,可這件事明明跟他沒有關係呀!我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裡,由於高一的學弟學妹們不用上晚自習,道路兩旁隨處可見他們一對對地在談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
走著走著,我竟然碰到了高中時的同學。
她似乎也有煩心事,戴著眼鏡的眼睛裡透漏出一股股濃烈的悲傷,我實在沒有想到竟會在異地他鄉遇到自己的故知,更不會想到如她這樣成績好的女生也會選擇復讀。
杜茗並不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子,她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可是因為幼年時的一場火災,她的臉已經變形了,所以看到她時,她的頭髮總是披散在兩肩輕輕遮擋住側臉,她戴著一副碩大的口罩,不論春夏秋冬她都戴著:“不熱嗎?”高二的時候我問過她,她搖著頭:“不熱。”
她的眼睛和額頭很好看,若不是被大火帶走了下半臉,她一定是學校裡數一數二的美女,縱然如此,追她的男生還是很多,他們說並不在乎她的傷。然而她都拒絕了,因為她在乎。
有時候我覺得她表面上的冰冷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脆弱,她害怕自己的弱點一旦成為別人的談資,她會活不下去。
所以她時常戴著口罩,似乎口罩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看到我的時候,她的眼睛露出驚訝的神情,高考之後我們斷絕了聯絡。
但我們曾經一起奮鬥過,她雖然冷漠,和我卻挺好。
“好久不見。”我先開了口。
她口罩後的嘴也輕輕說道:“是啊。”似乎有意避開我的目光,又或是擔心我會問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真巧啊。”我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好美。
她好像在逃避我的目光,同樣輕輕地說:“是啊。”
我看了看周圍,問她:“一個人嗎?”
“嗯?”
“那一起走走不?”
“嗯。”
今夜的夜色很迷離,我看不到十二月的夜空獨特的群星,月亮也像是個害羞的孩子躲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每次抬頭望著天空,我總有一些特別的感悟,好像在這片無邊無垠的蒼穹裡有我所苦苦追尋的答案。寒冷如影隨形,即使穿得像棕熊也無濟於事,相比以往,今天的心也跟著天氣寒冷,我心亂如麻,走得自然也快些。
走了一段路,我問她:“最近過得還好嗎?”
她點點頭,不說話。
口罩後面的臉此時仍舊沒有任何表情,以前我也試圖讓她從這份自卑中逃脫出來跟她說各種各樣的笑話,甚至有一次還用黃段子來逗她——但這些都以失敗告終,她仍舊活在那份自卑之中。
又走了一段路,我又問她:“累了吧?”
她搖頭:“不累。”
聲音隔著口罩給人很沉悶的感覺。也許,她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隱藏在了口罩後面,她讓自己冷漠,無非是害怕自己擁有,因為她認為,別人一定會覺得她很醜。
沒有女人願意被人說醜的,特別是一個能幹好強的女人。
也不知是何種情緒,兩人走著走著我牽起了她的手。
動作是那樣自然,又是那樣隨意。
她的手好涼但仍有汗水。
她也沒有掙脫,而是看著眼前紅色的塑膠跑道。
很快,我們的手就分開了,那麼自然那麼平靜,就好像兩個受傷的人彼此之間分享各自的痛苦,但我們不需要語言,只將冰涼的手一牽,就好像已明白了那些悲傷。
“我填志願的時候填錯了個字,所以……”
“這半年來你都在哪呀,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她不說話,搖著頭像只受傷的兔子。
我嘆了口氣:“本來我應該安慰安慰你的,但是我也有很煩的事情,對不起了。”她顯然沒想到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