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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只有拱形門廊、隱蔽的牆角以及通向後院的人口——那些後院都是絕佳的藏身之處。

愛德華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他想要去敲巷子裡的每一扇房門,逐家詢問。但是他立刻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他能夠想象出後果:剛剛入睡的居民被驚醒了,然後聽到了一名巡警對於瘟疫醫生的描述,他們必然會目瞪口呆。要麼他會被當做瘋子,要麼就會引發無窮無盡的恐慌。

愛德華走到了小巷的盡頭,然後轉身往回走。他走回到了波瑞街,繼續巡邏。他在腦子裡做了各種各樣的假設,但是沒有哪一種假設能夠解釋為什麼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穿著幾個世紀前的服裝、戴著白色的長鼻子面具的人。一刻鐘之後,愛德華開始懷疑自己看花眼了,也許是日復一日的巡邏過於單調了,以至於產生幻覺了。作為一個從來沒有遇到意外的警員,也許他的潛意識裡希望遇到一些“刺激”的故事,幻想出了不著邊際的瘟疫醫生。每個孩子都會有類似的關於冒險的幻想,不是嗎?嗯,這並非不可能,而且很可能就是這麼回事。愛德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什麼驚險的事情,他的上司經常對他說,“如果要保證一個地方太平無事,很簡單,只要派你去巡邏就行了。”

十點三十分,愛德華再次經過了聖傑姆斯廣場。他已經確定剛才是產生了幻覺,所以又開始考慮退休的問題了。也許退休是件好事,對自己有好處,對於廣大市民的安全也有好處——一個胡思亂想的老頭子恐怕無法保證市民的安全。

附近教堂的鐘樓上響起了鐘聲,敲了十一下。鐘聲在昏暗的聖傑姆斯廣場上悽慘地迴盪著。巡警又一次走過了聖傑姆斯廣場,這一次他在暗自發笑,不知道該不該把一小時前產生幻覺的故事告訴妻子。愛德華·瓦特肯——“一個從來遇不到意外”的巡警——在二十世紀,瞥見一個瘟疫時期的醫生匆匆地穿過倫敦的金融城。算了,最好還是不要聲張,否則他的妻子會在剩下的歲月裡不斷地用這個故事來嘲笑他。愛德華·瓦特肯悠閒地走到了國王街上,接著走上了博維斯馬克大道,然後是國瑞街。他的噩夢就是在國瑞街開始的。

在那條小路的右側有一個隱蔽的角落。愛德華·瓦特肯看到一個男人正俯身趴在一個垃圾桶上面。街道的對面有一盞路燈,把現場照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個窄小的死衚衕,被兩座建築物夾在中間。街道只有三米寬,六米長。死衚衕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公共噴泉,右側的牆邊有一個垃圾桶,左側的牆邊有兩個垃圾桶。那個男人正俯身趴在左側比較靠近愛德華的那個垃圾桶上面,他在忙著翻弄垃圾桶裡的東西,同時不停地嘀咕著。

愛德華·瓦特肯被徹底驚呆了,今天晚上,他第二次張大了嘴巴。很顯然,翻垃圾桶的人並不是一個流浪漢——如果是流浪漢,愛德華·瓦特肯倒不會這麼驚詫。那個男人的衣著很考究,不過他的衣著令可憐的巡警困惑不已:翻垃圾桶的男人戴著一頂大禮帽,還披著黑色的斗篷。他的腳邊放著一根銀頭的手杖,還有一個小小的皮箱——很顯然是醫生常用的小箱子。一個醫生——愛德華·瓦特肯覺得他是一個醫生——但是他的裝束屬於上個世紀……而且他在晚上十一點翻弄著一個垃圾桶。

“科斯閔斯基,時間已經不早了。”那個人沒有回頭,繼續嘟囔著,“我以為你已經走掉了……老天,我希望他不要這麼早就被人發現。”他一邊說一邊把垃圾桶的蓋子猛地蓋上了。“我們真應該把他放到別的地方……科斯閔斯基,嗯!你在聽我說話嗎?”

“先生,我認為您搞錯了。”巡警的措辭很禮貌,但是語氣生硬,“我不叫科斯閔斯基,而是愛德華·瓦特肯,隸屬於金融城的警察局!”

“哦!巡警先生!”那個人嘟嘟嚷嚷地說,“您……您差點兒把我嚇著!”

愛德華·瓦特肯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這個怪人。從他的大禮帽下面露出了一縷縷雜亂的、橙紅色的頭髮,他厚重的眉毛也是亂蓬蓬的,下面是厚厚的夾鼻眼鏡,火紅的鬍鬚一直垂到了胸口,而他的胸口上還橫掛著一根閃閃發亮的懷錶鏈子。他戴著一雙淡黃色的手套,腳上是鋥亮的漆皮鞋。最讓人感到好奇的是,他的脖子上繫著一根細繩,下面墜著一個帆布的小袋子,那個袋子在他白色的坎肩.七非常顯眼。

“嗯,實際上,您的出現讓我安心了一些……”陌生人又說話了,他似乎是要打破尷尬的氣氛,“剛才我還以為是有壞人想要洗劫我……”

“先生,您能否告訴我,這個骯髒的垃圾桶裡有什麼東西?您在這裡幹什麼?也請您說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