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搖了搖頭,“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該忘的,也差不多忘了。”
“你真的忘記了?”有些難以置信,追光張大了眼,瞪著眼前的小師兄。有那麼簡單嗎?在那一場滅門之禍中,死了的,除了那些師兄弟,還有他的師父老爹以及青衣小師妹,難道他真的會放下了?
“忘記了。”他加重語氣道。有些忘不掉的,他也努力去遺忘,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偶爾一個人在遺忘竹林中,看著小衣的墓碑,我會忽然很想爹以及小衣和眾位師兄弟們,想到,如果事發當日,我也死了,或許會比較好吧?”
“小師兄,你……”
“沒事,只是觸景生情而已。”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情緒,跟著追光慢慢走著。
“對了,這些年我很少出來,不知道你們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也知道,大師兄作了無影門的門主,不用再像以前那樣風裡來雨裡去地走鏢了,所以……啊,不是,我不是說走鏢不好,只是有點累……不對不對,怎麼會累呢?那時侯有大師兄、二師兄……怎麼又扯到這裡了……”
“追光,我肚子餓了。”青雨有些好笑地看著追光一臉懊惱混亂的樣子。這些年來,看來他都沒有變。
“餓了?”看了看日頭,估摸了一下時間,是要到晚飯的時間了,“我知道有一個地方的菜非常地好吃,那味道讓我想起來就垂涎不已。”
“……那你就帶路吧。”
靜靜跟在追光後面聽著他自言自語,在最後轉過巷角的時候,青雨回頭。那一刻,他彷彿看到有兩個長著同樣面容的孩子在巷中奔跑,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野中。
大雲樓是寧丘城中最大的酒樓,東面為河,正對大街,喧鬧非凡。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會聚集在此歇腳,因此這裡的訊息最為集中。
已經很習慣來這裡了,追光輕車熟路地帶青雨來到專門為他訂下的座位。
“這裡風景好吧?每次大師兄來都是坐在這個位子,對,就是你這個位子,一坐就是一整天呢。”追光很得意地炫耀著,“雖然我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青雨默默看著河面,這裡靠在長闌旁,可以看見運河上南來北往的漕船以及碼頭上眾人裝貨卸貨的熱鬧場面,可是,不看運河,只是順著這個位置的眼及所處再往遠點眺望,隱隱可以看見一片蒼翠,那裡常年霧氣縈繞,是她呆了將近一年多時間的地方。
“來來來,小師兄,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吧。”才一會功夫,桌上已經堆滿了小吃,追光很熱情地招呼;“小師兄,快嚐嚐,這裡的小吃可是全城有名啊……”話音漸漸含糊不清,轉臉看過去,追光嘴裡早已經塞滿了東西。
青雨微微一笑,也低下頭慢慢吃起東西,耳邊聽樓中的人閒話家常。
“聽說了沒有,最近無影門動作相當大,那個門主好像要置魁天幫於死地呢,”
“哪有那麼容易啊。你沒聽說嗎?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是找機挑釁魁天幫,已經挑了多少個魁天幫在各地的分壇,這樣下去看來不出幾年魁天幫就要從江湖上消失了。”
“我看事情有點玄。”另一個商客打扮的中年人不贊同地反駁。
“這些年來雖然說魁天幫損了很多分壇,但是無影門也損了一些。現在他們兩家似乎是無影門佔了上風,可是——”
中年商客故意賣了個關子,很滿意地看到自己已經吸引住了周圍人的注意力:“你們還記不記得兩年前的魁天寨?”
“魁天寨?”眾人驚呼,正在努力吃點心的追光沒有注意,可是對面的淡衣少年拿湯匙的手忽然輕輕顫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客商,然後再收回目光。
“魁天寨”這個名字或許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再提了。然而追及兩年以前,這個名字也曾在江湖上引起不少的轟動。只要一提及他的名字,只要是過往商客無一不面露懼色——是的,魁天寨是一個土匪窩的名字,純粹的土匪窩,殺人越貨,□□擄掠,無惡不作,死在他們手下的商隊不知凡幾。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座山寨,卻彷彿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
“怎麼會這樣?”有人插嘴。
“不知道。”中年商客喝口水潤潤喉:“知道原因的人都死了。而且聽說死的都很慘,一般都是斷兩截的,內臟什麼的飛得到處都是,相隔很遠的大門都濺上了一大灘的血。”
眾人面面相覷,一股寒氣從腳底冒出——斷成兩截,若不是力氣奇大就是內力極其深厚。可是,誰會這般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