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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嬤笑道:“那時不是那蹄子在皇上面前賣好兒,說想撫養麼?如今遂了她的心願,就是有苦處,也只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了。”

正笑嘻嘻說著,乾隆身前的小太監如意過來傳旨,原來是乾隆議完事要來承乾宮,因皇后有娠,特命不用到宮門迎接。皇后命人拿了兩個銀錁子賞了如意,如意打眼一看,起碼是六兩,喜上眉梢,笑道:“娘娘這麼厚賞,奴才怎麼敢當!”皇后笑笑道:“拿了買點吃食。”如意滿臉堆笑,弓腰道:“奴才謝主子娘娘賞賜!”又道:“主子娘娘遇喜,皇上高興得什麼似的!今兒到軍機處議事前,就吩咐了要來看看娘娘,囑咐娘娘好好安胎,並說,份例裡有什麼不足的,只管提,這是大清國的嫡子,決不能怠慢了。”

他只撿著好聽的編,說得皇后喜不自勝,又叫把剛剛用剩下的點心如數賞了如意。如意滿載而歸,得意洋洋離去了。

坐到妝臺前,開啟八寶楠木的妝奩,銀閃閃的西洋玻璃鏡中映出皇后那拉氏腴豔的容顏,皇后拿抿子抿了抿漆黑的鬢髮,又加了一枝紅寶石珠花,珍珠潔白,鏡中人的竟絲毫沒有遜色,許是懷娠的緣故,面板白膩紅潤,如二八歲的少女一般,只是眼角略有幾顆淡淡的斑,韓嬤嬤遞來紫茉莉籽磨的香粉,皇后略在眼角抹了些,那些斑恍然不見,唯有那一雙杏眼,波光流沔。

皇后妝畢,牆角的大自鳴鐘已經走過了半圈,門口的小太監進來道:“皇上那邊傳旨過來,一會子就到。”

皇后道聲“知道了”,韓嬤嬤悄悄道:“可要出去迎接?”皇后看看自己新染的指甲,是漂亮的梅紅色,襯得雙手修長白皙,漫不經心道:“皇上都說不用到宮門迎接。我這會子也確實有些乏,就懶懶吧。”

兩人又說些閒話,小宮女進來傳話,說皇上已經進來了。皇后這才在韓嬤嬤的扶掖下,下炕到門邊等候。見乾隆踏進來,皇后滿臉帶笑,蹲下身請了個安,乾隆忙把她扶起來,溫語道:“日常見的,這麼多禮做什麼,何況你又有身子的人!太后都說,平常肅一肅便罷。跟朕還……”見自己言語間,皇后的臉竟如二十年前初進潛邸時那般緋紅,竟有些詫異,須臾卻明白了,倒是心尖一酸——二十年前她才是十三歲的小女孩,嬌俏慧黠,而如今她母儀天下,自己的心卻容不下她和其他人了。

乾隆瞥見一邊是宮女剛送上來的茶,掩飾地端起喝了一口,茶倒是溫涼適口,只是少一分香氣。

皇后見乾隆飲茶,忙上去為他除了冠帶,柔聲道:“如今也有些熱上來了,天鵝絨的冠子只怕也有些熱了。”乾隆道:“你坐——沒到時令,用玉草還得些時候。今年熱得早。你近來身子還好?”他仔細打量了一下皇后面色,笑道:“氣色倒好的。”

皇后一笑,頰邊兩團梨渦——正是當年乾隆最欣賞的。皇后笑道:“我整天又不操心,只管吃睡養著。這段臉上都圓了。”乾隆笑道:“你原來太瘦,倒是富態些好看。”見皇后又臉紅,倒也覺得好笑,道:“不過馬上你也閒不起來了。宮裡為四阿哥五阿哥,還有五格格指婚,接下來操辦起來都是累人的事兒。”

皇后道:“正好說起五格格,今兒在太后那兒,她……我聽了都心驚。”

“你別理她!”乾隆說著冰兒便心煩,又端起茶喝了兩口,眉頭已經微微地蹙了起來,“說了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跟她說總歸要指配蒙古的,竟然頂撞朕,要終身不嫁。唯恐別人看不到她的笑話!”

話是這麼說,冰兒絕然的神色還在他眼前,連太后都說不出話來勸她。自己事後也偷偷問她,是不是還在想慕容業,她只是凜然道:

“沒有!他已經不在了!”

當時看到冰兒的臉上,並沒有哀傷,也沒有悲痛,只是似乎臉頰上每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唯有透過她的眼睛,似乎還能略微瞧見端倪:她沒有哭,眼睛卻是紅紅的,一眨都不眨,彷彿在用盡全力控制住內裡的傷悲,那被突然翻出來的、揭開來的、血淋淋的傷疤,伴隨著硬被埋藏下去的、徹骨的痛楚。

他知道,她還無法接受任何人。只是,她已經十六了,二八好年華,大多數公主已經出嫁,至少已經指婚,自己女兒不多,大家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將下嫁誰家,又是那個蒙古親貴可以獲此榮寵,成為皇帝的乘龍快婿。

皇后見乾隆的臉色一下變了,暗自失悔,只好勸道:“慢慢勸,總勸得回來。倒是皇上可以先看著點,誰家的男兒配得上我們五公主。”

乾隆勉強笑道:“這是自然,她發瘋,朕不能陪著她發瘋。四阿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