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那一日,寒冷更甚。
孟桐僵硬地走著,身上裹著黑色大氅,襯得她精緻的小臉慘白如雪,她徹夜未眠,眼窩處一處青黑,沒有上妝的她難掩一臉的倦容。有道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想著薛隱是她全新的開始,沒想到竟是終結。在這之後呢?她不敢想。
“二孃,我們真的要離開嗎?”沉香義憤填膺,“這明顯是栽贓陷害。”
孟桐冷笑,“那又如何?是我疏忽大意而讓人有可乘之機。我應當慶幸,撞破之人不是薛隱,否則我早已身首異處。”
“王爺何至於如此昏庸?”松香也是氣憤難平。
“沒有哪個男人會對這種事情保持理智和冷靜。”孟桐牽著孟昶,“倒是委屈了昶兒,跟著姐姐只怕是要過苦日子。”
孟昶緊緊拉著姐姐的手,“姐,我們可以去投奔五哥。”
“休得胡言。”孟桐喝止他,“你要記住,五哥姓姚,不姓孟。”
孟昶已經世事,不再是被她百般呵護的懵懂少年,“不管五哥姓什麼,他總是我的五哥。姐,天無絕人之路。”
孟桐拖家帶口,帶同跟孟昶同來的於良,一共五人住進了太妃為她安排的宅子。宅子不大,遠離塵囂,甚是安靜。
一行人剛安置妥當,蘇淺就來了。
蘇淺沒有隨軍出征,被留下來保護孟桐。正巧前幾日高嶺和裴哲嚴回來,他便去了軍營,同他們相聚敘話,少不得飲酒無度,夜不歸宿,連日來都在營中與裴哲嚴商談兵器之事。昨日事發之時,他不在王府,聽聞此事連夜入府,卻被太妃嚴禁他與孟桐相見。
“末將失職,請夫人責罰。”蘇淺撲通一事跪地。
薛隱出征前,把孟桐交付給他,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難辭其咎。
“你走吧,我和長平王府再無瓜葛。”孟桐將他拒之門外,任由他在寒風中跪了一整夜。
隔日,裴哲嚴和高嶺來訪。
高嶺和孟桐交情不深,雖一路從京城到西南數月有餘,但孟桐不喜與人交談,而她那時也不滿薛隱對孟桐的態度,故而二人一直都沒有親暱起來。
“我一直不知道為何男人都會對你死心塌地。”高嶺對她仍是不喜,以前是因為薛隱,現下是因為姚若麟,“薛隱哥哥誰也不要,就要娶你。姚若麟誰都願娶,只因他要護的人始終只有你一個。如今,又有一個西門岸。孟桐,你到底哪點值得這麼多出色的男人為你始終如一。以前我不明白,如今我卻是有點明白了。”
孟桐陪著笑,“姑娘這是看我笑話,特別地取笑我嗎?始終如一這種事情,不是為你能做多少,而是始終能相信你才是真實的存在。”
“就是你這種性子,身處逆境都能隨遇而安的性子。當然,這可能會讓你看起來冷漠無情,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就像之前你同我說過的,你要的只是富貴榮華,衣食無憂的生活。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如此勢利,可現實如此殘酷,容不得半點虛偽。”高嶺不理會她的自嘲,“你很真實,真實得讓人無法討厭你。誠然,在此之前我非常的討厭你,那是因為你說出了我心裡的話,而我又偏偏不願承認。”
孟桐但笑不語。
“高嶺,你去看看孟昶,我和夫人有些事要談。”裴哲嚴沒有避諱地支開她,她也沒有多說,起身就出去。
孟桐眨眼,心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高嶺的野性怕是隻有裴哲嚴能馴。
“夫人之前送到京城的香品,都一一脫手,京中貴女圈很受歡迎。”裴哲嚴說。
孟桐微笑,“這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這銀子,是給王爺還是交由夫人你呢?”
“自然是給王爺。”孟桐無所謂地揚了揚眉,“朝廷的稅賦還沒有著落,我在這衣食無憂,有手有腳,還能餓死嗎?”
裴哲嚴收起往日的風流倜儻,正色道:“夫人就不想洗清冤屈嗎?”
“這種事誰能說得清楚,就算我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難保薛隱心中不留介蒂。他若是能信我,我何須證明。他若是不信,我又何必證明。”孟桐不是個糾纏不清的人,經歷過一些人,懂得取捨,懂得退讓,懂得讓自己不受更多的傷害。說到底,她到底是一個自私的人。
“裴某一向敬佩夫人的風範,寵辱不驚,在京城的貴女圈中夫人倒是難得的異類。”
孟桐不以為然,“我只是比她們更早認清女人這一生的路,侍候夫君,傳宗接代,方是女人的本分。那些多餘的才華,只不過是讓她們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