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置底下還加裝了類似槍管的物體。
——不要!我不想死!
在發出尖叫聲的同時,裝置也跟著發射子彈。
一陣錐心刺骨的痛楚襲來,意識瞬間中斷。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這次又赫見一面近在眼前的巨牆。
——……我不要……救命啊……
牆壁緩緩降下。
樹夕一邊被不斷逼近的恐懼感嚇得痛哭失聲,一邊慢慢遭到巨牆壓扁。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天花板的灑水器隨即噴出溶解面板的硫酸雨。
——……救……救樹夕……哥……哥……
置身在無盡痛楚當中的樹夕,不斷呼喚著哥哥。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牆上的洞開始放水。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全身慘遭烈焰吞噬。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數枚鋸刀的尖銳鋸齒反覆割裂軀體。
場景轉換。一睜開雙眼,只見身上佈滿管子,所有血液全被抽乾。
場景轉換。場景轉換。場景轉換。
場景轉換。場景轉換。
場景轉換。
樹夕睜開雙眼。在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的深邃黑暗當中,暗自許下一個心願。
那是自從在遭到父親殺害的時期開始,便一直深藏於心靈角落的願望。
然而,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樹夕對那個願望敞開心胸。
——這種世界,乾脆滅亡算了。
久而久之,樹夕的力量逐漸開始試圖替她實現這個心願。
但每次當她真心想要實現心願時,哥哥的臉龐總是會掠過腦海。
哥哥的笑容與言詞,反覆掠過腦海。
『我一定會保護你。』『我一定會救你。』『我一定會設法讓你享受平凡的生活。』『我一定會親手改變這個世界。』
樹夕始終相信這些不知聽過多少次的說詞。
一而再、再而三地深信不疑,並持續耐心等候。
哥哥不肯前來解救她。自己曾一度希望死在哥哥手上。但自從被帶進審問會,得知有辦法壓抑住自己的力量之後,她燃起了一線希望,結果卻是換來比起被父親不斷殺害的那段日子更加慘絕人寰的待遇。於是,願望的結論再次繞回原點。
——……殺了我吧。我希望哥哥能夠殺了我。
她所推匯出來的答案,就只有由哥哥親手賜予的死亡。
為了實現這項心願,鬼怪之力帶領樹夕展翅向外飛翔。
***
「……啊……啊……啊啊……」
裹住身體的紅色肉塊悄然退開,哮神情愕然、眼神遊移不定。
「……啊……啊啊……」
眼淚不斷奪眶而出。
流入哮腦海的樹夕記憶,可說是完全超越了哮的想像。
自己有資格哭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毫不知情這四個字,完全不能拿來當作推諉的藉口。這原本就是他應該更早知道才對的事情。
他應該更用心思考所謂『壓抑樹夕的力量』指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才對。鬼怪之力酷似崩壞症候群,一旦累積到達極限,就會不顧當事人的意志排出體外,必須定期向外排放力量才行。但樹夕卻無法憑自己的意志排放力量。
那麼,該如何是好?
只要賜死樹夕就行了。
要排放鬼怪之力,這是最直截了當的作法。
(這明明就是……稍微思考一下……便能知道的事……我卻!)
哮對以往一無所知地度過這段時光的自己感到絕望。
什麼叫作不管多少次都會去探視她,什麼叫作絕對會設法守護她。
我算什麼家人?我算什麼哥哥?我根本沒資格講那種話。
描述自己的學園生活給她聽,卻絲毫不知樹夕究竟飽嘗了多少痛苦折磨,還恰然自得地……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哮雙手抱頭,屈膝跪地發出慘叫。
而頸項低垂的樹夕則緩緩拾起頭來。神情憔悴的樹夕,虛弱不堪地露出微笑。
「樹夕……啊,已經努力過了唷……已經非常非常……努力了唷……?」
任由眼淚奪眶而出的樹夕,對自責不已的哮如此說道。
「所以……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