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兩年後再成親云云。賈母一向不喜長子,母子疏遠的厲害,又見他這些年眼裡越發沒了尊長,就不耐煩多說,吩咐鴛鴦去小庫房裡取了一對雙魚戲水的雨過天青色聯珠瓶,又體己給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說道:“這是我給二丫頭添妝的,你只管替她好好收著。”然後又說乏了,賈赦謝過老太太的賞,就放下茶盅出來了。
彼時邢夫人在屋子裡跟迎春正說些該如何預備嫁妝的閒話,正論道其他的物件倒也罷了,到時候家裡給添置就好,但是出嫁時穿的衣裳新房裡展的帳子蓋的被子等等,還有孝敬婆家用的鞋子手帕荷包,給女婿的貼身小衣巾子等卻都是要自己動手。這七算八算下來可不是個大工程。邢夫人正說著雖然還有兩年的預備功夫,但汪家人口多,恐怕時間上也不寬裕,差不多的也要著手做起來,於是便要先從自己的小庫房裡拿些料子給她……迎春在旁揪著手帕紅著臉認真聽著,忽然見到賈赦回來,連忙站起來叫了一句:“父親。”賈赦見了女兒,面色稍霽,說道:“我跟你母親有些話說,你先回房間去吧。”迎春忙應了是,行了禮走了。
邢夫人親自倒了一盅茶與他,問道:“老太太那裡可說了什麼?”賈赦聽了,半晌不說話,後頭的丫頭早將聯珠瓶放到前桌上,邢夫人見那對寶瓶色澤均勻,雕琢精美,便笑道:“這是老太太給迎兒的?”賈赦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將一張銀票掏出來遞給邢夫人,道:“這些是老太太給二丫頭的添妝,你都收好了。”邢夫人看了一眼,忙道:“老爺放心就是。”賈赦又道:“前陣子不是從老二那邊剛收了二萬兩銀子麼?你去支了八千兩給二丫頭辦嫁妝。”邢夫人聽了,知道數額不小,便有些遲疑:“老爺,倒不是我不捨得,只是這府裡頭處處有定例……”這是怕旁人說閒話的意思。賈赦聽了冷冷一笑:“什麼叫定例?姑太太嫁到林家的時候咱們家是什麼樣子?給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前頭到了林府,後頭還沒出賈家的門!老太太又塞了一萬兩體己銀子,我跟老二又湊了一萬兩給她添妝,也不瞧瞧咱們家現在這樣,還能搭得起這架子走這個舊例不?”邢夫人早聽說賈敏出嫁時聲勢浩大,現今才知道如何的顯赫,可那是賈母的嫡親女兒,又是當日家裡唯一的千金小姐,迎春倒是比不過的。賈赦啜了一口茶,又緩和了語氣:“當日娘娘入宮的時候,老太太給了三千兩的壓箱銀子。我想著,迎春雖然比不得娘娘是老二媳婦養下的嫡女,但咱們這房裡也只有這一個姑娘,總不好委屈她,況且那汪家在京城裡也有幾分體面,莫要他們小瞧了我們去。”邢夫人聽了,知道賈赦是因為賈母偏心,格外不滿,所以要多貼銀子給女兒。反正那二萬兩銀子全拴在賈赦庫裡,給不給誰都是他一句話,見他這般疼愛,心裡只有高興的。於是忙笑道:“這是自然的,迎兒雖然不是我養下的,但天天跟在我身邊,跟我的親生女兒也差不多,哪裡能讓人小瞧去!”賈赦點了點頭,囑咐道:“既是如此,置辦嫁妝的事便交給你了,以後遲早要分家,你也給咱們府里正經做個例,往後孩子們嫁閨女也有個準星。”邢夫人聽了,更是心花怒放,想著一旦分家,自己可不是就不必天天往那府裡跑來跑去,也不用再受王夫人的氣,只管在家安心做老封君了?連忙就應好。賈赦又道:“雖說璉兒夫婦在那府裡幫著準備娘娘的事,你去說我的話,迎兒才是他們的親妹子,有事便招呼他們去辦。”因為採辦木料,打製傢俱,再加上買田莊鋪子,邢夫人一個內宅婦人自然是做不通的。只聽邢夫人笑道:“這可是老爺多慮了,璉兒什麼時候對咱們家裡的事不上心呢?前陣子,還不是這當哥哥的四處給打聽汪女婿的事,你放心便是了。”賈赦聽了不由就點頭,知道現下兒女們和睦,懂得相互幫扶,心裡熨帖。他年紀大了,不同年輕時荒唐不顧體面,對兒女們格外上心,再看邢夫人,想著這老婆近些日子真是開了竅,說話做事大不同以往,且不說迎春之事處置的妥帖,連著平日對賈璉、賈琮等也多有關照,越發有慈母之風,心下十分滿意,再有事情也都願意過來商議。而邢夫人的身旁有迎春規勸,賈琮爭氣,兒女雙全,底氣足了,做事也就更大方起來,再不似以往分斤撥兩,上不得檯面了。
迎春定親一事迅速在榮國府裡散播開來,黛玉聽聞,知道是大喜事,便跟俏眉商量送幾樣東西做賀禮。俏眉跟在黛玉身邊久了,平常看去,知道只有王夫人一人冷淡,其他的邢夫人等無論是礙於賈母之威,還是面子情兒,倒是無甚可挑揀的。黛玉現下拿俏眉當作心腹,見屋子裡沒有旁人,便小聲道:“說起二姐姐來,雖然沒有交情,但是對著我卻也不曾怠慢過得。”迎春的脾氣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