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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爹好生好氣地說:“這容不得你願不願的。宮裡會尋個良辰吉日送聖旨過來。我今天和你說說,就是讓你有個準備。”

我皺眉,“皇帝要我入宮,無非是想抓著您一共把柄。爹,你怎麼就不能後退一步,讓一讓?我們陸家在這東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已是有二十多個年頭了吧?花無百日好,月無百日圓。這個道理你懂的。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我爹抬起眼睛看我,臉上一片冷漠。先前的溫情就像鏡花水月一樣,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我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將我痛罵一番,可我爹只是沙啞著聲音說:“我也想,卻是已經收不了了。”

“怎麼收不了了?”我激動地站了起來,“辭官,該交的全部都交了,帶著大家回老家去。我們家過日子素來簡樸的,將來買些地,過清閒日子,不好嗎?我這個郡主也不做了,做個農女又何妨?”

我爹不怒,反而笑了,笑我天真愚蠢。

“丫頭啊,你說得倒是簡單。你爹當權二十多年,你覺得我辭官隱退,我們全家能安生地回到老家嗎?即使回去了,又能安生地過日子嗎?不說卸甲後的這十來年從政,你爹我當年征戰四方的時候,殺了多少人,滅了多少族。你以為那些人不想報仇?”

我跌坐在凳子上,身子一寸一寸涼了下來,呼吸困難。

我說不出話,因為我知道我爹說的每個字都在理。

此刻我們家富貴安詳,因為我爹還是堂堂魏王,兵權政權都在握,家裡隨便一個護院都是重金聘請來的江湖高手。等我們家沒權沒勢了,原本被阻隔在外的仇人尋上門了,我們拿什麼去抵擋?

我爹端著酒壺大口喝了一陣,舉手將壺重重摔在了地上。酒壺四分五裂,裡面殘留的一點酒濺得四處都是,打溼了我的裙襬。

“女兒呀!”爹抓著我的手,一張臉盡顯了老態,“為父的無能,才讓你們跟著擔驚受怕。現在又為了一家人,讓你進那地方。爹知道你進宮後,是肯定不會快活的,可是爹也沒有辦法。你要怪,就怪爹吧。”

我欲哭無淚。我不怪你還能怪誰?

我們這種王公之女,哪個嫁得順心的?這就是命罷了。

這麼折騰了一番,我半點食慾都沒有,只吃了點炒青菜就回了院子。我又趕緊寫了一封信給師父,說我已經想通了,請他不用擔心,也不用派師兄過來了。

我想著之前和二師兄告別,夏庭秋笑意溫柔,說在山裡等我回去。我那時候也自信滿滿,早就盤算著怎麼逃家出走,卻沒想到回有這麼一出。沒想那一別,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想著心裡更酸了。

這夜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星空,恍惚間覺得過去那幾個月,就像一場黃粱大夢。現在夢醒了,我依舊是規矩束身的王公郡主,什麼女俠,什麼江湖,都化做了陣陣駝鈴聲,漸漸遠去了。

之後一連數日,我都情緒低落地呆在家裡,練劍,釣魚,陪弟弟玩耍,十分安份老實。皇宮裡的聖旨遲遲不來,家裡的人都有點不安,我卻十分淡定。

我娘說,既然皇帝有納我為妃的意思,如果將來他不要我,別家也是不敢娶我的。她憂心忡忡,我卻心裡暗暗高興。皇帝最好一覺睡醒想通了,不要我了,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做道姑去了。

我在家裡待著,我往日的幾個朋友卻呆不住了,飛鴿傳書給我,約我去喝酒。

我心裡一片死水被這封信啟用了,又回想起往日大家稱兄道弟、把酒言歡的快樂,若真進宮了,就再也享受不到了,更不能錯過這機會。

我如往常一樣,藉口閉關打坐,關了房門。然後束起了頭髮,換了男裝,番強而去。

這幾個朋友是我以前假扮男兒、化名方煦時認識的。他們都是各地高門望族的子弟,還有幾個是江湖俠客。其實對方到底什麼身份,大家並不深究,只求意氣相投,喝酒能痛快罷了。

我年紀輕,作男兒裝,輕易還是可以以假亂真。我是跟一群男人長大的,首先我舉止就不像深閨女子那般扭捏;二來我自幼習武,在山裡也洗衣做飯,皮肉沒有女子那麼嬌貴;三來我沒耳洞也從不施香抹粉。而且我多年來很少在京城拋頭露面,沒什麼人認識我。

東齊人,不論男女都生得白皙清秀。即使我爹當年也是俊美后生一名。我扮作男子,別人還交口稱讚我俊秀雅緻,讓我十分得意。

這次聚會就擺在京城最大的酒家“春風得意樓”,說是為了慶祝一位朋友的文定之喜。我跟在店小二後面進了廂